马边吃草料边瞅着兰心她们三人吃饭,它知道,兰心她们吃好了饭,它的苦日子就来了。
其实它很有灵性,也通人情,只不过在一个接一个的活面前,它害怕了,怯场了。
它对自己的决定也下了决心,兰心她们吃完饭,赵树明再把它往耧旁赶时,它选择了抗拒。
“妈,你看它,就是不往耧那里走。”赵树明牵着它,它就是不往耧那地方走。
兰心很心疼地说:“树明,手里的鞭子干么用的?”
兰心知道,要是让自己打它,自己肯定舍不得打。
树明举起鞭子,就是落不下来,他哪忍心?
“我来。”赵树果凑过来,挥了挥手让赵树明离开。
“白龙马,听话。”赵树果左手接过缰绳,右手抚摸着马鬃。
说也奇怪,马慢慢地向耧靠近……
时间穿了双跑鞋,跑起来飞快。
太阳落山的时候,只剩下砘地的活。
耧前砘后,其实应是脚前脚后的活,但现在是人拉砘子,活就差了一大截。
“树明,把马栓好,我跟你姐轮流拉砘子。”兰心说着向赵树果那里走去。
“妈,让马闲着,人拉砘子,别人会笑话。”赵树明有些不理解地说。
“谁愿笑话谁笑话,白龙马是咱们家的顶梁柱,它若是垮了,咱家可是寸步难行。”兰心大声说。
“那,”赵树明说了半截又咽了回去。
兰心和赵树果俩人拉起了砘子,说也奇怪,俩人拉起砘子来都不觉得累。
“树果呀,这地里的活,可累死个人,长大后要努力找份稳定的工作,奔着不怕风吹日晒的工作奋斗去。”兰心说。
兰心耿直,心里有什么就说什么,向来对儿女不藏着掖着。
摸黑的时候,播种的二十亩莜麦已经砘完。
当耧和砘子上了车的时候,三个人都长出了一口气。
兰心坐在马车上,脸上露出笑容,一种完成播种的快感战胜了疲劳困乏,她轻甩了下鞭子,马车走起来。
赵树明紧爬上车,一天下来,他已精疲力尽,连大声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路上只剩下赵树果一个人,她慢慢地走着,身上的汗这时已经显冷,贴在身上有千万个不舒服。
正是月亮爬升时,她抬了下头,微笑时想:“月宫的嫦娥肯定寂寞,要不她把素装撒得满天飞,这不是寻个开心吗?那月兔肯定无聊,它竟然把细毛化成寒针,刺向自己的脸?”
她忽然想唱,瞧了瞧,见四下无人,亮开嗓门,唱了句:“我多想唱可又不敢唱,小声哼哼还得东张西望……”
刚唱完,她又四下瞧了瞧小声嘟囔着说:“这不,自己也会唱?而且唱得不错。”
说完后他羞地笑了笑想:“这路上只有自己一个人,唱就唱了,说就说了,自己高兴就行了,正好放飞一下心情。”
伴着月色,她抓一把春意放在心口,觉得浑身暖暖的;在每一次迈步时,她总会提醒自己要坚强,哪怕奋斗的目标只是在梦边缘。
一个人走路时,便有了自由,只有自己目光的自由很美,正如在空旷的田野,自己可以无拘无束地一展歌喉。
地与家的距离不是很长,她也是在走这段路的时候觉得轻松。
……
第二天,虽然只有十亩地需要播种,可地与家却远了许多,天刚亮,兰心赶着马车,赵树果和赵树明依旧走在后面。
快到地时,马不安起来,它知道自己又要干一功活,它越走越慢,越走越慢;到了地头,它不停地打转,就是不让兰心卸下车,它知道,不卸下车,它就不用套上耧,它就不用再干一天的重活,它真怕了。
兰心抓住缰绳,用了大力气勒,勒时她却闭了眼。
她知道,五十亩地从种到收一天也离不开它,尤其是耕种的这段日子,为了保墒情,马只能连续作战,更主要的是这些活都不是马的强项。
马仰起头,痛苦的一声长叫,吵得远处的小鸟埋怨着飞离。
“妈,我来。”赵树果赶过来,接过兰心手里的缰绳,她用手轻轻地抚摸着马的耳朵,小声说:“白龙马,今天的活不多,十亩地,干完了这功活,让你歇个够,听话呀白龙马。”
赵树果像哄孩子一样哄着眼前的这匹马,它看了看赵树果,眨了眨眼睛,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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