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站在荒芜的刘召火车站,看着轰隆隆的声响中远去的铁皮闷罐车,车上载着的是他的妻子和儿女。
那个时候,他远远地望着,心里却已经知道,他只有一条路,那是他唯一能走通的。
发奋读书,参加高考,考到北京去。
那是他唯一能做的,也是唯一能让他再次拥有家庭和爱情的桥梁。
所以哪怕这是一条千军万马的路,他也必须挤过去。
现在他到底是做到了。
他眼睛也有些湿润了,忍不住抱住了顾舜华:“舜华,你还记得我当初和你提出离婚的事吗?”
顾舜华趴在他肩膀上:“记得,当然记得。”
任竞年:“那时候我真以为我们没希望了。”
顾舜华眼泪便落下了。
他们走得晚,在他们之前,其实已经有好多批了,都是四分五裂,离婚了后,再也不能相聚。
见多了,以为自己终于要重走别人的老路吧。
顾舜华啜泣道:“我以为你,以为你也放弃了……可我现在不怕了,一点不怕了,我们终于熬过来了。”
任竞年低首,亲了亲她的额头:“是,我们做到了,那么多人做不到的,我们做到了。”
两个人正哭着,就听到外面好像有说话声。
顾舜华忙推开他,擦了擦眼泪。
任竞年也连忙收敛了情绪。
这里是自己家里,但就那么一小屋,大杂院里人多口杂,确实也不好太放肆。
这时候,就听外面有人窃窃私语的,那意思好像是在担心顾舜华。
顾舜华这才意识到,她刚才含着眼泪跑进屋的事,估计被人看到了。
也是丢人了。
这时候,陈翠月过来了,敲门,小心翼翼地道:“舜华,你没事吧?”
顾舜华忙去开门:“妈,没事,竞年总算回来了。”
任竞年赶紧和陈翠月打了招呼。
这时候才发现门外好几家老街坊都站着呢,都往这边瞅,看那样子,纳闷得很。
任竞年也连忙和大家伙打了招呼。
“回来了啊?吃了吗?”
霍婶儿笑得慈爱。
“嗯,才回来,吃了。”
任竞年笑着道。
打了招呼后,大家就都七嘴八舌地说起来了,不过大家很好心,劝顾舜华“想开点”。
霍婶儿更是叹道:“舜华哪,不是我说,竞年到底是有工作的人,又总是周末跑咱大栅栏,你说这哪有时间复习呢,考大学哪那么容易,不是那么容易的,没考好也不怪他!”
旁边老太太马上接话:“可不是嘛,跃华考上,咱们就得烧高香了,竞年就算考不上又怎么了,那么好一工作,我听人说了,别说外地的,就是咱老北京都得说那工作好,福利待遇都好啊!考不上咱这工作也不差,没什么,犯不着抹眼泪!”
还有的更好心:“那天我看到前门电线杆子上贴着广告,要对调的,回头你们也赶紧贴一个去,没准就能碰上呢,反正这时候长着呢,总能等到一个正正好对调的!”
顾舜华一听,也是忍不住笑了:“婶儿,奶奶,你们都误会了,我不是因为那个哭。”
大家听着,纳闷,看向任竞年:“那是怎么了?”
任竞年笑道:“我已经收到录取通知书了,考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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