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唇更干了,干到她口中都是苦涩的、谨慎的、畏惧的味道。
“水月新镜就是仿造的这个镜子吗?”花又青干巴巴,“是吗?”
傅惊尘诧异:“你还记得。”
大约是想到昔日一同对付妖尸的状况,他说:“听闻若想驱动水月镜,必定要以蜃气催之。我想,方才那林中漂浮的,不是什么白雾,大约便是能诞育幻境的蜃气。蜃气复现了我们方才进村时的场境,若是他人遇到,定然要以为撞见了鬼。”
花又青顺着转移话题:“可是,上次我也听到了棺材中有人敲打。”
“所以我们还是要跟上去看看,这丧葬仪队所行的方向,就是高氏祖坟处,”傅惊尘伸手,拉她起来,“走,我们去刨坟。”
花又青:“……你不要把这么缺德的事情说得这么轻松啊!!!”
冥冥之中,花又青想,她的命格注定,此生若不修道,必然要做一名盗墓贼了。
小时候她刨开定清师尊的坟墓,玩弄他老人家的遗骨;现如今长大了,为了救出冯昭昭,又要去刨旁人的祖坟。
如此伤天害理的事情,天尚不降雷于她,可见她命格够硬,天生就是做掘坟盗墓的材料。
高家的祖坟并不难寻,拨树分花,不多时便悄然到了目的地。
花又青同傅惊尘藏身暗处,看着远处的白色送葬队伍停在一片坟冢前,选定位置,挖土,鸣鞭炮,吹唢呐,在《百鸟朝凤》的旋律中,那盖着白布的棺材被放置在地上。
几l个身着白衣的人对着棺材齐齐鞠躬,口念悼词。
「贞静清闲,行己有耻,是为妇德。」
暗处土中,无声无息。
贞静。
指甲深深断裂,撕扯到指尖的肉,血淋淋地痛,一笔描画。
清闲。
指尖的皮肤被磨破,混合着血液和皮肤,深深抠进木板之中,横撇竖捺勾,一道划,一道血。
冯昭昭脸色苍白,满手鲜血,她的右手已不听使唤,还在木板上着字;拼命地拍打着周围的木头,一下又一下,拍到手掌发痛发红,无助呐喊,救我,救我。
她听到外面有人在念,贞静清闲,行己有耻——
“什么贞静什么清闲?”冯昭昭怒声,“我只要活着!我想活着有什么错?!”
“我来世上一遭不易,凭什么身为女儿就得守贞?为什么要谴责于我?”
哗啦啦——
惊起鸟鸣阵阵。
顾茗停下脚步。
阴风阵阵,竹林中,小路上,他再度看到那纸人抬着喜轿,念念有词,一蹦一跳,那
喜轿亦一晃一摇一摆,风吹轿帘,露出里面殷红的嫁衣,还有一双红色的绣花鞋,及惨白的、滴血的脚腕。
顾茗一凌,登时回首,遵循着傅惊尘的叮嘱,提醒诸位师弟,立刻封住五感。
安顿好师弟后,他快走几l步,匆匆往正站着撒尿的石山师兄方向去。
“师兄,”顾茗站在他身后,不想看师兄隐私,止步,不远不近地提醒他,“那些纸人又来了,快封住五感!”
“什么纸人?”
月光下,石山师兄声音飘渺:“为什么要封住五感?”
“就是方才进村前遇到的那些,”顾茗急切地解释,眼看那队伍越来越近,“傅师妹说了,若不封住五感,容易被迷了觉魂——”
石山说:“迷了觉魂?”
仍旧背对着他,注视之下,石山的头忽然原地转了半个圈,好似被人直接拧转了头颅——正面的头接在了背面的身体上,他对着顾茗咧开一个笑容,嘴角要撕裂到耳朵旁,“是像我这样吗?”
无尽的黑暗。
无尽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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