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荷看着殿阁中央打扮奇特的万春公主,有些匪夷所思,于是小声确认道:“她真的是圣人的女儿么?”
李忱点头,“不仅如此,她还是圣人最为宠爱的女儿,在一众公主当中,万春姊姊也是最有才华的,每有与西域诸国使臣的宴饮,圣人都会带着万春姊姊。”
“看得出来。”
苏荷说道,“能在如此多人的场合下抱琴而入,不露丝毫胆怯,必是十分自信的。”
宦官搬来褥子,供万春公主跪坐,她将箜篌抱于怀中,随后将目光锁定在了李忱身上。
同为擅乐者,李忱与万春公主曾受学于同一乐师,交集便也不少,每当议论才华出众的皇子女时,万春公主与李忱总会被并列着说出。
但与生性张扬,不喜欢规矩,又胆大的万春公主不同,一直以来李忱都是谨小慎微,也不喜出入这种热闹的场合,万春公主自幼拜张也狐为师,学习琵琶与箜篌,自侍才艺,不仅喜欢当众表演,更爱与人比试,同梨园的宠乐李圭年比过羯鼓,与神笛手李莫比过管笛。
“十三郎大婚,我这个做姊姊的还不曾祝贺过,”万春公主忽然说道,“今日便当着诸位长辈的面,为十三郎与雍王妃,贺一曲,以祝新婚燕尔。”
李忱听后,连忙招呼苏荷将她搀扶起,朝万春公主拱手答谢。
万春公主回过头,又看向皇帝,“万春也为圣人贺,昭昭大唐,天俾万国,恭祝圣人,圣躬万福。”
皇帝摸着白胡须,笑眯着老眼,“让朕来听听,吾家乖囡与张卿所学箜篌究竟如何。”
殿阁旁侧有席地而坐的教坊乐工,其指挥,目不转睛的盯着万春公主,以准备指挥合奏西凉乐。
与此同时,教坊的舞者排列进入阁中,“教坊为圣人献文舞,贺雍王与王妃,新婚大喜。”
“《庆善舞》”
咚!
六十四名教坊舞者,皆为十一二岁的少年,头戴进贤冠,着紫衣,大袖裾襦,漆髻皮履,万春公主抱着凤首箜篌,缓缓抬起手弹拨。
伴奏的管弦乐起,舞者舞动长袖,踢腿曳屣,诸多伴奏的乐器中,唯箜篌音色最为独特,空灵悠扬,令人陶醉。
众人皆被万春公主的箜篌声所吸引,就连苏荷也觉得,一众伴奏中,由于万春公主的技艺高超,加之箜篌独特的音质,所以渐渐压过了其他管弦乐。
“好好听啊。”
苏荷说道,随后看向李忱,“我记得家里的书斋有一间屋子,里面放了许多乐器,其中就有箜篌,但好像与公主现在弹的有些不一样,十三郎也会箜篌吗?”
“家中的是竖箜篌,万春姊姊手里的叫做凤首箜篌。”
李忱解释道,“早年也跟随张乐师学习过,不过这箜篌与琵琶,乃是万春姊姊最擅长的乐器。”
御座上的皇帝,越看越欢喜,他侧身倚在玉制的凭几上,一边欣赏着舞乐,一边举杯慢哼歌词,与张贵妃对饮。
“妾听着公主的箜篌,怕是要胜过张也狐了。”
张贵妃说道。
“朕的女儿,在音乐之上超过师傅,不足为奇。”
皇帝将半个身子都倚在凭几上,随后抻开袖子,将手搁在一只腿上敲打着旋律。
万春公主的才华,也成功止住了妃嫔们对她外貌上的非议,除了美丽的外表,在声乐上的造诣以及聪慧,才是皇帝真正喜爱她的原因。
席间,右相张国忠的身后,有一双眼睛,正呆滞的看着弹奏箜篌的万春公主。
“这万春公主可是圣人最宠爱的女儿,你要是能娶到万春公主,日后仕途,不用靠为父,也能青云直上。”
张国忠与儿子说着话,却没有听到回应,于是回头看了一眼。
张国忠忽然愣住,因为平日里酒色不近的次子,竟对万春公主看直了眼。
“阿爷。”
回过神来的张珀,连忙低头叉手,“孩儿的仕途,会靠孩儿自己的才能所得,不会倚仗阿爷,更不会靠女人。”
“你呀,让为父说你什么好呢。”
张国忠语重心长的教育起了儿子,“有才能固然是好,但也要学会利用父辈为你积累的人脉,只有这样,一个家族才能延续下去,长盛不衰。”
张珀并不认同父亲的说法,但也没有反驳,只是静静听着,表面上顺从。
“万春公主已过双十年华,至今还未婚配,你若能尚万春公主,对我们张氏一族,也是有利的。”
张国忠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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