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悉兄嫂获罪,心中不忍,特来问候。望兄嫂莫怨艾父皇母后,过段时间父皇消气,自会收回成命。”
“得了,你别假惺惺地给我灌迷魂汤了。以为我是三岁孩童好欺骗吗?没有你,我还不至于落到这步田地。”
“兄长误会愚弟了,你我本是同胞手足,我从来无意加害兄长,今天登门就是来表明心迹的。”杨广说时动情动容,“备下些许薄礼,不成敬意,万望兄嫂笑纳。”
王义把礼物送上前,云妃伸手接过:“晋王千岁登门已足见盛情,再让您破费,实在过意不去。”
“放下!”杨勇断喝一声,“贱婢,你好没出息!谁知他杨广安的什么心,焉知道果品中有没有下毒?我还没傻到无知的程度,杨广,你枉费心机!”
杨广淡然一笑:“兄长,你对愚弟的成见太深,我会那样狠毒无情吗?你今天心情不好,我改日再来拜望。”
云妃急了:“哎,怎么说走就走啊,总得坐一坐,喝杯茶呀。”
杨勇又复怒吼:“让他滚!以后也不要再来,我不想再见到他。”
杨广恭恭敬敬再施一礼:“兄嫂保重,愚弟告辞。”领王义走了。
杨广登门看望杨勇的情形,由姬威通报消息后,很快就传到了文帝耳中。文帝听后眉开眼笑,心中一块石头落地。原来,在杨广继立太子一事上,他之所以久拖不决,就是担心自己百年之后,杨广会对亲兄弟们下手。如今杨广竟能这样宽怀大度,主动与杨勇修好,把他这一顾虑消除了。武德殿内,文帝沉浸在兴奋之中。
刘安来报:“万岁,晋王求见。”
“当真?”文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没去拜见娘娘吗?”
“晋王回京后,先去看了废太子杨勇,紧接着就来朝见万岁。”
文帝禁不住笑逐颜开,以往杨广总是先拜独孤后再来见他,文帝虽未直言不满,但心内很不平衡。如今,杨广终于把自己当做皇帝对待了,他心中对杨广继立太子最后一个障碍也消除了。文帝决定,明日早朝正式颁发诏书,册立杨广为皇太子。
仁寿宫内,独孤后紧闭一双凤目,端坐绣榻一动不动,犹如观音入定。她表面看似平静,内心却如翻江倒海。杨广回京,迟迟不来拜见,倒先去看了杨勇,拜谒了皇上,这怎不令她七窍生烟。正在气头上,刘安进内通禀:“娘娘,晋王求见。”
独孤后心想,在别处都恭维过了才轮到我这,看你有何话说。她头不抬眼不睁不客气地吐出一个字:“传!”
杨广小心翼翼近前跪倒:“母后,儿臣特来请罪。”
“晋王千岁何罪之有啊,”独孤后先是阴阳怪气,继而大发雷霆,“好你个阿摩,太让我伤心了!以为你太子之位笃定了?你错打了算盘。有道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我能让你当上太子,也能让你当不成太子!何况这诏书还未下呢。我为你不惜舍弃与杨勇的母子之情,你却去登门送礼充好人。我费尽心机就要把你扶上太子宝座,你却把我置于脑后,先去皇上那里讨好。我看你是拜错了菩萨白烧了香,老实告诉你,这太子之位你是休想了。”
“母后,您错怪儿臣了。”杨广早有言语在胸,“儿臣这样做,全是为母后着想啊。”
“冷落我,还要我领情,你想得倒美。”
“母后听儿臣解释之后,定能体谅儿臣的一番苦心。”杨广耐心说道,“儿臣能有今天全靠母后,可以说太子之位已是九分九了,只差这一厘一毫,儿臣理当努力促成。”
“所以你就去讨好杨勇。”
“儿臣去看杨勇,不过是装样子给外人看。这样可使父皇放心,说明儿臣不会手足相残。”杨广言辞诚恳。
独孤后还是深明事理之人:“这么说,你先去拜见父皇,也是为了解除他的疑心了。”
“正是,以免他认为儿臣只是惟母后之命是听。”杨广深入说下去,“母后,儿臣排除障碍,顺利确立太子之位,您就可高枕无忧。父皇百年之后,儿臣得继大统,自会百般孝顺母后,您就只管安享太平吧。”
“说得好听,以往回京,按惯例有一车财宝礼物孝敬我,此番却没了,难道这也是你对我的忠心吗?”
“母后又是错怪儿臣了,为防人耳目,儿臣才入夜带礼物来见。而且并非一车,而是三车。”
独孤后脸上现出笑容:“该不是用破衣烂衫来搪塞我吧?”
“母后神目如电,儿臣岂敢弄假。”
独孤后脸上笑开花:“好了,平身吧,腿也该跪酸了。”
刘安心说,看来这三车财宝起了作用。
公元600年(大隋开皇20年)11月,这日从清早起便彤云密布,细雨淅沥,待到上早朝时,又纷纷扬扬飘起雪花来。正是雨雪交加,道路泥泞,文武百官虽说骑马乘轿上朝,也未免有些狼狈。金殿之上,隋文帝诏示天下,次子晋王广确立为太子,杨广当殿束上太子金冠。至此,杨广经过十二年努力,包括他的文采与战功,当然也包括心机与阴谋,还有独孤后、杨素等外力的支持,终于把杨勇赶下台,自己登上了太子宝座。
此时此刻,隋文帝自以为选到了一个理想的继承人,当然是满意的。独孤后、杨素、杨约等有了代言人,自然也是高兴的。而不动声色的李渊,耳边又回响起李靖的那番话,目光已盯住了文帝屁股下的雕龙宝座,正所谓螳螂扑蝉黄雀在后,端的是人心叵测呀!钦天监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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