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璇知道师兄心思厉害,迟早给问个底掉,不如早些坦白,于是道,“那年她在荆州被花间梼所掳,是我救下来,当时没多问,前阵在金陵偶然碰上,才知她是琅琊郡主。”
叶庭没想到牵扯如此久远,讶然道,“你就是为她去招惹了长空老祖?”
苏璇不觉微笑起来,“她确实运数不大好,这回游山又撞上了凶徒。”
叶庭见他的神色,心下已是透亮。
苏璇到底不自在,见师兄半晌不语,又道,“这次是我莽撞了,不该让师兄忧心,不过凑巧除去卫风和长使,搅了朝暮阁的计划,也算意外之获。”
叶庭暂时按下心绪,“这确是不错,紫金山地形易变,通道尽毁,只要回头将燕子矶山崖的裂隙封上,宝藏就从此与朝暮阁无缘。”
苏璇不由一讶,“师兄不打算将宝藏一事秘告朝廷?”
叶庭摇了摇头,“一旦告诉朝廷,逆谋者与朝暮阁就会得知有人在暗中挚肘,说不定暗里查出什么,与其如此,不如让宝藏继续封藏,反正朝廷也不缺这些金银。”
苏璇听得有理,“要是朝暮阁从此一蹶不振,师兄可就从此省心了。”
叶庭思索了一会,“那也未必,还有一个少使也不能小看。卫风的死是意外的变数,如果少使抓住天星门群龙无首之机将其吞并,整合两派,朝暮阁的实力反而会比从前更强。”
“大不了到时候再想办法,此时忧心也无用。”
苏璇牵挂着客厢,兜来转去还是没忍住,“再晚了不好请大夫,师兄——”
叶庭早有所料,凉凉的扔出一句,“我看你还是先养好这身伤,救来救去之后惦个没完,别把自己给搭进去。”
苏璇给噎哑了,叶庭也不言语,在一旁喝茶。
僵持半晌,还是苏璇忍不住,换了一个话题道,“师兄,阿落呢,怎么没见着?”
叶庭淡淡道,“她想溜出去找你,万一让人发现对三元观的声名不好,关在隔院了。”
苏璇听得不忍,“阿落乖的很,师兄和她好好说,何用这样。”
“她看见我就顺墙根溜,一句话都不敢吱,说什么。”
叶庭那几日正焦心,一回观就见小胡姬远远的巴望,明显是想问师父为何不归,被他一瞧就如惊兔般跑开,叶庭越发不快,等道人将试图溜出观门的小丫头捉过来,哪还有好声气。
苏璇看出他的不耐,沉默了一会,“师兄放阿落出来吧,至于郡主,师兄不愿麻烦,不妨让人去阮家在金陵的府邸处知会一声,自有人将她接去照应。”
叶庭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怎么,关了小丫头,你就和我置气?”
“哪有来由置气,一直是师兄替我费心。”
苏璇想了一想,心平气和道,“只是需要自己担当的人和事,不宜托付于人。”
这一次换叶庭不语,片刻后一合茶盏,“先前已让婆子给郡主换了衣,在屋里寸步不离的伺候,大夫也去瞧过,道是虛耗过度,并无大碍,将她送回去必须有所安排,不可轻忽。”
听说阮静妍无恙,苏璇顿时心头一松,由衷道,“还是师兄思虑周详。”
这位郡主死在墓中倒省事,偏偏被苏璇硬救出来,就成了一桩难题。叶庭想得要深远得多,对师弟压低声道,“你是矫装混入,她却是在朝暮阁众人眼前被带进王陵,一旦送回就成了陵墓中唯一的生还者。消息散出,你猜失了两位头领和两朝黄金的朝暮阁会如何反应,更不提还有长使言及的那位手眼通天的贵人。”
苏璇一凛,近乎沁出冷汗。“是我想简单了,师兄可有万全之策?”
叶庭沉吟了许久,缓缓开口,“她要是寒门小户之女,还能改名换姓的躲避,奈何身份太过显赫,瞒也瞒不住。依我看来唯有两条路,一是置于朝暮阁势力难及之处,一生隐而不出,这种地方不多,但也能寻出几个。”
苏璇皱起了眉,“那她岂不是与有家难归,骨肉相绝?此路不妥,另一则是什么?”
叶庭忽然唇角一勾,笑容十分古怪,“另一则,那就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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