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航并非易事。俺们的几组蓄电池在深水炸弹攻击中被震坏了,艇身也漏水,水泵又耗去了不少电能。一句话,俺们的燃料根本不够开回珍珠港,甚至连夸贾林也达不到。管他呢,反正该办的事俺们全办了。俺真后悔没听加里森中尉的话带上一片帆。
“俺们沿着中国南海北上。礁石如麻,没有一张准确的海图,那些珊瑚礁丛一年和一年不一样。俺们非常愉快,大家都哼起了家乡小调,每个人都愿意多值一会儿班。俺的部下从未这样听使唤过。
“俺们的油不够,只能走直线。因为接近繁忙的航线,危险性挺大。可是谁都满不在乎。
“第五天上,大约在斯普特拉利群岛(即南沙群岛)北部海区,正逢加里森值班。俺同轮机长沃克和航海长弗罗斯特中尉一起赌个小输赢。突然问,加里森跑来对俺说:”一条船!“
“一条船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俺甚至不想去下手里的牌。加里森却说:“船长,您来看看。”
我走到潜望镜边,调好了焦距,果然是一条船:很高的干舷;开满了舷窗,是一条万吨级的大邮轮。它的航速很快,就在俺们右舷170度的地方,航向和俺们平行,如果俺们不动手,它不久就会跑掉。
“如果它是一艘运兵船呢?打掉一艘运兵船等于击沉五艘货轮,一想到这种前景,俺心里直痒痒。‘剑鱼’号完成了任务,俺们现在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他们还有三条鱼雷,没有必要再把它们带回夸贾林。
“可要是一艘运输平民的客轮呢?艾伦,俺可是个门诺会教友,俺虽然杀日本兵会不眨眼,可实在对平民下不了手。我那亚拉巴马州的家里有三个孩子,向女人和孩子们开枪也不是咱们的传统。
“ 跑上一万海里空手而归!,俺们谁也不甘心。毕竟,潜艇制造出来就是为了打沉舰船的。尼米兹将军早就宣布了‘无限制潜艇战’,许多美国艇长都打沉过客轮。至 于邓尼兹的艇长们就更不用说了。‘露西塔尼亚’号大邮轮和它的两千乘客,德国潜艇连招呼也不打就把它给击沉了。俺打沉它在法律上和道德上并无障碍。
“俺正犹豫期问,海天线上又出现了两艘军舰的桅杆。一会儿,两艘日本护卫舰以三十节的航速赶上来。俺推测它们也许是去攻击另一艘企图袭击邮轮的美国潜艇的。据俺所知:‘海狮’号潜艇也在南海活动。俺不能再犹豫了,这艘邮轮准是一条‘重要的大鱼’。
“ 俺升起攻击潜望镜,报出了一连串数据,加里森飞快地计算着射击三角。邮轮的航线是Z字形,他妈的还挺小心。俺根据船桅高度测出邮轮的距离,然后推出了它的 航速。俺报出了邮轮和‘剑鱼’号的航速,加里森算出了攻击角。俺下令打开鱼雷舱盖。‘定深七米五,一号、二号发射管,准备——放!’俺在胸前划了十字,这是战争,主会宽恕俺。
“距离只有一千五百码,半分钟后,俺们感受到了强烈的震动。俺下令往东开,十分钟后,‘剑鱼’号停在十五英尺的深度上。俺升起潜望镜,那艘船正在熊熊烧燃。两艘驱逐舰正在救人。本来,俺们可以一定了事,鬼知道俺犯了什么憨劲儿,硬是不走了,停在那里看热闹。
“驱逐舰大约用了四十分钟救人。没等救完就匆匆向西开走了。它们一定是回金兰湾。‘剑鱼’号的位置在俺们来时挨淡水炸弹的海区附近。
“俺下令转舵180度。海面上还有许多遇难的人。俺的想法很简单:。俺只想看清楚落水的是些什么人。因为俺一直很纳闷,为什么日本驱逐舰并不很认真地救那些落水者,它们匆匆走个过场,如果是他们的士兵,就决不会是这个样子。
“俺把‘剑鱼’号开到沉船的附近,许多人还在海面上挣扎呼号,景象非常凄惨。俺们采用潜望镜深度航行,直到看清了一张人脸。
“看在上帝份儿上!俺几乎叫出来,你们猜,他是谁?”
“决说吧,别卖关子了。”艾伦‘李听到兴头上,雪茄烟有好长的一截烧成了烟灰,都忘了弹掉。
“他是个美国佬!”
“美国人? 究竟是怎么回事儿?”连麦克罗伊也沉不住气儿了。
“对,是美国战俘。”麦克米伦热烈地说。“俺他妈豁出去了。俺下令吹掉四个压水舱的海水,‘剑鱼’号在一片翻腾的泡沫中像软木塞一样跃出水面。俺打开了舰桥上的水密门,举起了 一面美国旗,大声喊:‘海军来救你们啦!’
“当时的场面俺一闭上眼睛就能想起来,俺们所有的人都感动得哭了。大海上一片欢呼,‘海军来啦!’‘我们的海军!”那种热烈情绪使人终生难忘。美军战俘们拼命朝’剑鱼‘号游过 来,他们身体非常虚弱,大部分人根本爬不到光溜溜的艇身上。
俺手下的人全体出动,用绳网把他们全捞上来。当时,俺们连想也没想,‘剑鱼’号压根儿就装不下这么些人。
“战俘们面色惨白,瘦得如同骷髅,见了俺们,又是拥抱又是亲吻,弄得俺们几乎无法工作。如果这时候出现一架敌机或者一艘敌舰,那可就把俺们一窝端啦!
“ 幸好一切顺利。所有的战俘,除了被日本人救走的和淹死的之外,一共一百五十九人,全部被送到船舱中去了。天,潜艇里任何空间都挤满了人,连身子都挪不动。 战俘们衣衫槛楼,大部分只穿条裤衩,四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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