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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第1页)

能站在会仙楼上,对着嘉陵江水,摇头晃脑念叨“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鲍君恩见我憋得难受,毕竟下过两天棋,这点交情还是有的,赶紧替我解围道:“人有别才,诗本天成,除非妙手偶得,哪能说来就来?王兄,刘兄,若要二位也即席赋诗一首,可曾要得?”

“要不得,要不得……”

两个家伙连连摆手,王守正更是笑嘻嘻的道:“不是我们不愿赋诗,而是诗仙早有言道,眼前有景道不得,老夫有诗在上头!”

刘怀卿接道:“什么诗在上头?峨眉山月半轮秋,影入平羌江水流。夜发清溪向三峡,思君不见下渝州。”

几句诗念完,几个人都是哈哈大笑。我没料到古人居然会有这样的幽默,比起电视里面那些笑星也不遑多让,心里一轻松,忽然一句词冒了出来:“才饮长沙水,又食武昌鱼,万里长江横渡,极目楚天舒……”

“错了错了,”王守正端起一杯酒向我走来,“这里既无长沙水,又无武昌鱼,虽然嘉陵江勉强可称长江,但满目俱是蜀江水碧蜀山青,哪里来的楚天舒?李兄这句词一起头便不合景,分明是两湖之人所作,非偷即盗,理应罚酒!”

我窘得老脸一阵发热。没想到刚一“借用”别人的东西,立马被抓个现行。正犹豫认错还是抵赖,却听鲍君恩说道:“王兄此言差矣,温泉寨的诸位均是来自河南湖广,李兄虽是川人,据他言道,也是长年飘泊在外,只是最近方才返回故居,既是如此,以李兄的经历写这首词何来离奇之处,又何来非偷即盗?”

没想到我胡绉的经历居然帮了我这个大忙,我不禁啼笑皆非,赶紧猛啄脑袋以示正确。刘怀卿道:“李兄这首词的词牌是《水调歌头》罢,难怪起首又是饮水又是吃鱼,只是稍嫌平淡!”鲍君恩道:“话不能这样说,三国时吴主孙皓欲将都城从建业迁到武昌,百姓怨声载道,有童谣云:宁饮建业水,不食武昌鱼;李兄将之稍作变通化入词中,足见高明;但不知下文如何,还请李兄继续赐教!”

我一怔,没想到老人家的大作居然还有这个典故,只是这首词乃是信手拈来,莫说下文,连名字也不知道,于是笑道:“不好意思,这首词原是小弟从湖广回川的旧作,刚起了个头,却一直没有下面,是个太监,倒让各位见笑了。”

王刘二人都嘿嘿而笑,显然是头一回听说太监一词的新用法。鲍君恩却有些失望。负手走到窗前,凝视良久,忽然回头一笑,说道:“李兄珠玉在前,小弟本不该班门弄斧,但想我川中名胜,原不逊于两湖风光,所以苦思一句,还请李兄和二位仁兄指教!”说完以手击案,朗声吟道:“万家灯火气如虹,水势西回复折东。重镇天开巴子国,大城山压禹王宫。楼台市气竽歌外,朝暮江声鼓角中。自古全川财富地,津亭红烛醉东风。”

“好诗!好诗……!”听完鲍君恩的现场诗朗诵,我们一个个拍案称赞。

鲍君恩这首诗一听就是原装正版,非常应景:重庆上古时代为巴国,周代国君受封为子爵;长江南岸涂山寺,传说是大禹治水时的行宫旧址;此时正是黄昏日暮,大江两岸华灯初上,嘉陵江水滚滚向南,再与远处西来的长江交汇,折而向东;这些且不论,最难得的人家当场吟诗作赋,传说中只有曹植七步成诗可与一比。

“好一个万家灯火气如虹,好一个津亭红烛醉东风!楼上吟诗之人,可是川东才子鲍君恩?”

随着一声苍老的声音,三个男子拾级而上,为首一人皓首长髯,双目炯炯,穿一身绿色锦袍,一看就是有身份的达官贵人。鲍君恩一见连忙避席施礼,口称晚辈拜见世伯抚台老大人。

经介绍,此人竟是四川巡抚黄维章,从川北保宁来,经重庆前往北京述职。鲍君恩也介绍了自己这边的几位同伴。不说不知道,原来王守正也是显宦子弟,家里不但有一位在北京当过内阁大学士的叔祖,其他在各地当官的长辈也有好几位,远的不说,近的如巴县守备,就是王守正的堂兄。

刘怀卿则是大商人家庭出身,他的家族是龙隐镇的首富。龙隐镇,又名磁器镇,从宋代开始就是川东有名的货物中转站。明初燕王篡位,建文帝仓皇出逃,辗转来到此地,再经此地逃往云南。就因为建文帝到此一游,磁器镇从此更名龙隐镇。

至于我,因为是初次见面,了解不多,鲍君恩只说我是一位新交的朋友,湖广归来的李公子。

黄维章对我们只是微一颔首,然后就跟鲍君恩聊起了家常。从谈话中得知他跟鲍君恩的老爸是同年,而且一朝为官,公私交情都很不错,这次奉命进京述职,前天刚刚去缙云山看望了老同学,只是没见到一向寄予厚望的同学公子,心里满不是滋味。鲍君恩赶紧逊谢,解释说自己几天前就离家出游,没赶上聆听世伯老大人的教诲,也是终身遗憾。

黄维章捻须笑道:“贤侄不须如此,老夫与你父情同手足,这次离川进京,只说是匆匆而过,缘悭一面,却不道山水相逢,萍踪有缘,有件事正好说与贤侄。”

鲍君恩说:“莫不是世伯顾念旧交,想要提携小侄?”

黄维章说:“我晓得你志向远大,一心要从正途寻个出身,只是眼下世道不靖,国家需要尔等经济之才,你的文章才情老夫素来推重,不过棱角太露终不是福兆,老夫与你父商量,不若你先随老夫游历两年,将来再赴科举,如此方可长盛不衰。”

鲍君恩说:“世伯大人费心了,然小侄父母在堂,且家父身有不便,实难追随大人远游。”

黄维章笑道:“既如此,待贤侄归家,令尊自有交待。”

听黄维章这样说,分明是跟自己的父亲达成了协议,鲍君恩不知就里,唯有含糊答应下来。黄维章离开后,王刘二人都向鲍君恩拱手道贺,我这才知道两人刚才一番半文半白的对答,乃是黄维章邀鲍君恩来自己手下工作的意思。只是鲍君恩架子大得离谱,人家堂堂四川巡抚,也就是四川省的一把手,请他来给自己当秘书,他还推三阻四,简直不可思议。

这天晚上我和鲍君恩寄宿在王守正家。刘怀卿家在城里有自己的生意,晚饭后便告辞离去。

入夜,鲍君恩在隔壁辗转反侧,长吁短叹,过了一会就过来敲我的门,要跟我下棋解闷。我知道他为什么闷,也奇怪他敢跟一个省级领导摆臭架子,就问他为什么不肯出仕,是不是这位巡抚大人有问题?鲍君恩说黄维章虽然这样那样的问题不少,不过相比其他国家干部,还是一个好同志,只是国家现在遇到前所未有的麻烦,自己水平有限,想不出破解的办法,所以不愿出来滥竽充数。

我一听顿时来了兴趣,我记得以前看过吴思写的《潜规则》,其中很多内容都是以明末制度为案例。比方说明末的三饷,除了辽饷有一定合理性,其余练饷剿饷简直就是瞎扯蛋。明末之所以有那么多活不下去的农民起来造反,就是让这些苛捐杂税给逼的。政府征税的目的是为了平息农民起义,但过度的征税又将更多的农民逼上梁山,这样就形成一个恶性循环的怪圈。

鲍君恩呆了半天,大约没想到我的思想竟然如此之深邃,居然可以直指制度的弊端,钦佩地道:“我也知道民愈征愈穷,乱愈平愈多,只是我和家父多方求索,始终一筹莫展,李兄高才,不知有何教我?”

这是承认我比他高了。让一个巡抚大人都想招览的才子承认我比他高,这种感觉还真不是一般的爽。

不过,爽归爽,话不能乱说。吴思写《潜规则》的意思,是说封建王朝覆灭不可避免,我总不能跟他说造反有理革命无罪吧?要知道这家伙名字叫做鲍君恩,听名字就知道是个铁杆保皇派,跟他谈改朝换代的合理性那还不是老寿星吞砒霜,活得不耐烦了?我想了想,将最近恶补的历史知识归纳了一遍,笼统地说道:“要破解目前困局,难度实在太大,不过轻徭薄赋,开源节流,未尝不是可行之策。”

鲍君恩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李兄这话是书本上的套话,莫非李兄以为小弟禀性轻薄,不堪深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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