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时只以为是傅公子和她说的情话,却没想到,此番这般情景,倒应了那句话。
潘娆心中百思不得其解,是他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还是说,皇上这场遇害,是他布下的天罗地网。但这个念头才闪过脑海,很快,就被她否定了。
傅公子是聪明,且也很有手腕。但皇上是谁,皇上身边的又都是些什么人,怎能是傅公子这样普通的一介布衣能算计得了的。
那如此说来,就是他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了?
正当潘娆出神时,皇上却突然朝潘娆看来,笑着问她:“朕记得你和朕说过,你的夫君,是一位满腹经纶的书生?”
意识到皇上是在问自己话后,潘娆忙垂头回话:“回皇上的话,是的。”
皇上此刻身披玄甲,银白发丝迎风翻滚,面早已皱如树皮,但那深邃的眉眼精致的轮廓,依稀能瞧出点昔日的英俊来。虽老矣,但身姿却笔直,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王者气概。
皇上侧头朝身边着素色衣袍眉眼清冷绝色的青年看了眼,才说:“今儿朕只知他功夫了得,才华……倒是暂且不知。”
默了一瞬,皇上又对恭敬候立一旁的傅世安道:“此番你救驾有功,朕且先好好想想怎么赏你。不过,在赏你之前,朕还需要考一考你。若你真有惊人之才,朕到时候连你夫人一起赏,若只是浪得虚名,朕便要治这潘家娘子一个欺君之罪。”
潘娆吓得不清,忙给皇上跪了下来。
傅世安却抱拳弯腰道:“草民遵旨。”
皇上惊讶于他的稳妥从容,倒觉得他是有几分胆识的人的。
见父皇对傅世安颇为看重,容王忽然有些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原来这些日子,他所做的一切,不过全是装装样子给他看的。
他并没有把自己之前对他说的那番话听进去,他依旧是想参加科举走仕途。
之前他背无靠山,不敢违抗他的意思。而如今,他寻到了父皇这样的靠山,想必日后,怕是不会再对自己言听计从。
此时此刻,容王自然十分明了傅世安的意思了。
在外面的时候还好,回了自己营帐后,容王直接卸了伪装,露出自己本来面目来。今儿的事情容王妃也知道,方才一直在担心,此番见王爷回来,她心中才刚刚松一口气。
但见王爷脸色不好,容王妃心中明白,想必是出了别的什么事。所以,她把帐内伺候的丫鬟都打发出去候着了。
“王爷这般怒气冲冲,可是出了什么事?”容王妃十分贤惠的坐去了容王身旁,一边问,一边抬手帮他捏肩垂背。
容王妃的手法很好,容王十分舒服享受的闭上了双眼,这才缓缓启口把方才的事情说了。
闻声,容王妃倒是也惊着了。
默了片刻,容王妃这才问道:“那王爷心里是如何想的?世安是不是已经开始怀疑起什么。”
“本王也不知。”容王有些烦躁,“他自小就是个极聪明的,如今显然是想脱去我的掌控。只是本王筹谋了这些年,要真被他这一颗棋子毁了,本王是万不会原谅他。”
容王妃垂眸思虑了一番,倒是镇定了下来。她再抬起头看向容王的时候,已经恢复了之前的神色。
容王妃温柔笑着道:“咱们父皇如今最是个猜忌心重的,他想玩救驾有功这一招,也得看他有无这个福分。这皇家猎场,深山老林,好端端的,他一个平民百姓如何能出现在这儿?还这么巧合的救了皇上……若说是他早有预谋有害皇上之心,也是说得通。”
容王看了她一眼,道:“可似乎早在今儿之前,父皇母后就已经对他十分有兴趣了,想来,是那个潘家的丫头的功劳。父皇早对他起了兴趣,他可巧今儿又赶趟儿遇到这事,想敲他一个警钟,怕得仔细想想怎么去敲。”
“一来他不蠢人,既出招,想必自留有后手。二来,我的目的,只是希望他听话,能全心全意为我所用,替咱们儿子铺路,而不是和他结仇,鱼死网破。”
容王妃立即说:“是,是臣妾短见了。”
容王倒是没怪她,反倒是抬手拍了拍她肩膀,算是一种宽慰。
而此刻潘娆一个人呆在营帐内,正焦急来回踱步。傅世安被皇上单独叫去谈学问了,皇后体恤他们小夫妻,所以今儿没要她在身旁伺候,另辟了间营帐来,专门给他们夫妻用。
从吃晚饭的时辰起,一直到近三更天,也没等到人回来。潘娆也睡不着,就一个人呆呆坐在灯下望着被漏进帐内来的风吹得跳跃起来的烛火。
夜已深,起初外面还有人在篝火耍闹。此番,热闹声也渐渐消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
潘娆不知道自己等了有多久,总之,当看到自己挂念的人出现在视线内的时候,她觉得好像等了有一年那么漫长。
“你回来了。”她喜出望外,立即迎了过去。
方才等人的时候,其实有些睡着了。所以这会一出声,声音便有些哑哑的,沙沙的,甜甜的,软软的,像是受了委屈在撒娇一般。
但其实,潘娆也的确是委屈的。他害她担心了,她就是委屈难过。
方才没见到人的时候,还在强撑着,这会瞧见了人,那些积压在心里的委屈便一股脑儿全都发泄了出来。她自己也不知怎的了,就是想哭,忍也忍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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