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不说,光是那遍地的专门种植白叠花的庄园,以及加工白叠布的织布作坊,就不知道要用到多少人工,就陇西当地原本的那点人口,根本不够。
近两年也是时常有那关外人来做工,男人在关外放羊,妇人在关内织布,都是常有的事,也有全家人都到关内来生活的。
这一次听闻高昌那边来了数千杂胡,其中还有一些昆仑人,常乐县一带不少农庄作坊便都起了心思。
阿普和他的族人们在常乐县当地生活了已有两三年,这些昆仑人为了养家糊口,也有与人做工的,昆仑人个头高力气大,虽也有那懒怠者,但因其性情温良,也不太会偷懒耍滑,雇主们总体来说还是比较满意。
不过麻烦的地方就在于,那数千杂胡,听闻是分成好几个阵营的,每个阵营都有头目,那些阵营里的人,往往也不是自己想走就能走的。
关于这一点,那些关外来的牧民们就深有体会,关外生存不易,牧民们大多聚族而居,部族对他们来说既是保护也是束缚,有些人手腕灵活或者是其所在部族比较和善宽容的,那情况相对就要好很多,有些人则是被他们的部族敲得恨不得剥下一层皮去。
常乐县这边有人专门跑去高昌城外看了看,回来以后直摇头:
“我见她饿得枯柴一般,便与那小娘子两块饼子,她却一口没吃,全都捧去交与她大伯,她那大伯当着我的面,几口就把那几个饼子嚼了。”
“哎呦,那哪里是什么大伯,简直就是豺狼虎豹啊”
“你莫非看不出来,他那分明是在与你示威,想要那小娘子,得先过了他那一关。”
“我哪里是看不出来,只怕这样的人一时就算要了来,将来也多事端。”
“”
“”
“你这小本经营,可经不住那样的。”
“经不住经不住。”
“”
“只那小娘子着实不错,虽说模样与我等有些许不同,瞅着却也是个良善勤恳的。”
“”
这些时日以来,这城里城外的,众人都在谈论关于高昌城那新来的数千杂胡的事情。
听闻那里面也有贵族,就算是万里迢迢逃难而来,依然也还保持着几分体面,甚至还有人拿出金银,在高昌那边置下了一个葡萄庄园。
高昌当地盛产葡萄,从前是新鲜的葡萄很难往外卖,酿成葡萄酒以后运输也很艰难,路途又远,货物又重,装酒的坛子还很容易破碎,能够卖往中原等地的,主要也就是一些葡萄干而已。
虽说在长安城那边倒是也能买着些许葡萄美酒,价钱却是极贵。
这几年随着木轨道的出现,高昌所产的葡萄干葡萄酒等物什,已经能够卖到陇右道各地,因着运输便利了,价钱便也并不十分高昂。
尤其是那葡萄干,在常乐县当地的一些宽裕人家,基本上已经算是比较寻常的吃食。
这运输的便利,一方面使货物的价钱变得低廉了,买货的人得到了实惠,另一方面,也使各地特产能够卖得出去,对于当地的农户商贾来说也是好事。
现在高昌那边种葡萄的人也是越来越多,因为前景看好,很多当地的乡绅富户都在做这方面的投资,他们那些庄园也需要人手,因为离得近,这次来的那几千个胡人里面,其中看起来最温良最靠谱的,基本上就都被那些庄园的管事早早挑了去。
常乐县这边的人抱怨归抱怨,但是一有机会,还是要去高昌城外转悠,说不定哪一次运气好了,就能带回来几个不错的帮工。
听闻那一带现在也活动着一些专门买卖人口的团伙,颇有些混乱,高昌当地的妇人小孩都不敢往那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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