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载沉笑道:&ldo;快些上菜吧。我夫人饿了。&rdo;
&ldo;马上,马上!&rdo;掌柜急忙吆喝伙计传菜。
聂载沉用开水帮她烫过碗筷,给她倒了杯茶。
&ldo;你累了吧?我来抱麟儿。&rdo;
&ldo;不累。我抱。&rdo;
白锦绣喜欢抱自己的儿子。软软的身子,淡淡的奶香,现在还会冲自己笑了。越看越爱。
她打开一点襁褓,低头逗着怀中麟儿。
正是饭点,饭馆里坐满了食客,刚才进来了这对亮眼的年轻夫妇,自然吸引许多目光,说话的也停了下来,见二人在坐定后,并无什么出格举动,只对着怀中孩子碰额低头喁喁细语,也就寻常小夫妇的模样,也就没了兴趣,继续先前的话题。
白锦绣正逗着麟儿,忽然听到邻桌一人说:&ldo;……我有个亲戚跟聂督军是同个地方的,前两天亲戚进县城,说先前聂老夫人收到了信,督军要带着他在广州娶的媳妇来祭祖,再接她过去享福,算着日子,就这几天应该差不多到了。听说咱们县长天天派人在县城门口蹲着,就等着督军来呢!&rdo;
同桌另个人问道:&ldo;聂督军在广州娶的媳妇是什么人啊?&rdo;
这问题一下勾出了众人的兴趣,全都停了原本的话题,不止这桌,边上的食客也开始议论,说什么的都有,最离谱的,竟然有人说是他从前刚到广州落难街头一分钱逼死英雄好汉时对他伸出援手的一个红颜知己,后来飞黄腾达当上督军,报恩娶了对方。
那人说得有鼻子有眼,就仿佛自己亲眼所见,边上人都信以为真,议论个不停。
白锦绣听着,心里急得不行,更是郁闷不已,要不是聂载沉握住她手加以制止,她已经要把麟儿交给乳母,自己拍桌叱骂那人信口开河了。
这时,另头有个穿着绸褂作商户打扮的人摇头说道:&ldo;你们就别以讹传讹了!什么街头红颜!我有个舅舅在广州那边做生意,恰好上个月回来探亲说起过,聂督军娶的是鼎鼎有名的南商白成山白老爷的女儿,不但娶了,现在都有儿子了!白老爷是谁你们不知道没关系,我告诉你们,他就是拔根汗毛,也能轻轻松松买下我们整个太平县的地皮,懂了没?白小姐可是正儿八经金枝玉叶的千金大小姐!你们也就只知道跟着戏文胡编乱造什么街头落难红颜知己,简直是无知至极,叫人笑掉大牙!&rdo;
白锦绣彻底地松了一口气。
总算还有个明白人。
她满意了。
现在他老家的人很快都会知道了,聂载沉已经娶了妻,娶的还是她白锦绣,可不是什么别的乱七八糟的女人。
饭馆里的食客们安静了片刻,又低声议论,嗡嗡声一片,过了一会儿,也不知道哪个说了句什么,食客们忽然纷纷扭头,看着坐在角落桌边的那对带着随行、抱着幼子的年轻夫妇,神色疑虑。
掌柜自然也想到了,越看越像。但要是真的督军夫妇,排场怎会这么简单。他一时又不敢确定。迟疑了下,脸上带笑,上前正要再试探一下,忽然门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之声,仿佛有人正往这边跑来,转头,看见县长带着身后一大堆人跨进了门槛,气喘吁吁地停住,左右张望几下,视线很快落到那个年轻男子的脸上,定了一定,&ldo;哎呀&rdo;一声,冲上前去,对着那男子就下跪,行了个前清的磕头礼:&ldo;聂督军远道而来,卑职有失远迎!督军恕罪!&rdo;又转向边上那位年轻女子:&ldo;夫人一同在上,请受卑职一拜!&rdo;说完,又磕了个头。
民国新立也就两年,数月之前,云南下发通告,严令所有人必须剪发,通告一级一级终于到了这里,这些人的脑后辫子虽然剪了,但心态却还和从前没什么区别。
其余食客见县长都磕头了,全都跟着围上来下跪叩首。
同行的侍从官叫人全部起来,把新规矩又讲了一遍。县长嘴里说着是,从地上爬起来,站在一边笑容满面地说:&ldo;督军,县城到您那里还要翻山,夫人带着小公子行路不便,卑职已经准备好了软轿,等您和夫人用完饭,就送你们过去。&rdo;
聂载沉本就打算在县城里雇轿的,见已经备好,也就道声谢。
边上全是人,还那么吵。
白锦绣知道这顿饭是没法吃了,原本还担心嘈杂声会吓到麟儿,幸好他的小脸蛋贴着自己,在斗篷里又呼呼地睡了过去,心里只想快点走了,就对聂载沉说:&ldo;我们上路吧。&rdo;
掌柜的反应快,立刻吩咐伙计打包吃食,伙计手脚麻利,很快收拾好。聂载沉叫侍从官给了钱,带着妻儿出来,上路往家里去。
县长定要随同,脚夫抬人,一行百余人,浩浩荡荡,终于在傍晚时分,翻过山,到了村口那座老石桥前。
消息传了进去,聂太公带着全村人迎了出来,跟县长一样,要行跪拜礼,立刻被聂载沉阻拦了。
白锦绣抱着怀里的儿子,站在丈夫身边,看见石头母亲扶着穿了身干净新衣的婆婆快步走了过来,一下激动起来,叫了声&ldo;娘&rdo;,朝她走了过去。
聂母应了一声,笑着到了跟前:&ldo;乖囡你来啦?路上都好吧?&rdo;
&ldo;好!&rdo;
白锦绣一听到她那温柔慈和的声音,眼圈就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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