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心什么?你竟然问哀家担心什么?”母后怒视着我吼道:“哀家说过,有生之年不想看到沈景瑜,不想听到他父亲和你父皇的事,难道你都忘了不成?你是不是存心让哀家心里不好受啊,皇帝。”说到后来,母后的眼圈红了。
看着她这般模样,我的确有一瞬间后悔让沈景瑜入京了,母后对于他的心结不是一般能打开的。只是我心里对三哥终究有些忌惮,这次他回来不是正好让我监视他吗?放一个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总比在自己摸不着的地方好吧,母后怎么就看不懂。
想到这里我皱了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安慰她,母后又开口道:“皇帝,你以前不是这样子的,以后无论哀家说什么你都会听,就连朝堂上的事,你也会跟哀家说说,让哀家拿个主意什么的,可是自打皇后在你耳边吹风,你看看这些天你都做了什么好事,那个卓文静到底有什么本事,竟然把皇上的心收了回去。”
说道最后,母后的语气里明显的带着咬牙切齿的味道。我听了忍不住皱眉反驳道:“母后,这跟卓文静是两码事,你不能因为三哥的事情就把什么事都推到卓文静头上,这跟他没关系。”
“事到如今你还护着他。”母后大概因为我的话,更加恼怒了:“若不是他,现在这个朝堂岂会这么乱?皇帝,你可真是被他迷住了心窍。”
“够了。”人不舒服之下,我说话便没有了思考的余地,猛然打断母后的话道:“母后,卓文静是卓文静,三哥是三哥,儿臣到底被谁迷住了心窍,儿臣自然明白。母后,你说这个朝堂现在乱,儿臣看着好的很,难不成在你眼里,吕中那种人不该杀?把朕的刑部弄得乱七八糟的人不该死?只有卓文静该死?卓文静做什么事都是错的,都是有阴谋的,其他的人都是对的,错得也是对的吗?母后,这难道就是你真心的想法?黑白颠倒,善恶不分,你是不是打算让朕做一辈子的傀儡?”
匆匆吼完,我才发现自己到底说了什么,而母后听了我的话,身子不由的往后退了一步,满目震惊,手颤抖指着我道:“好,好,皇帝……这才是你的心里话,哀家明白了,明白了。”母后说这话的时候,容颜似乎瞬间苍老了十岁。
我闭了闭眼睛,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此刻已然是覆水难收。想说什么补救时,却发现一切都是徒劳。
最后我叹了口气低声道:“母后,儿臣还有折子要批,儿臣告退。”行礼后,母后没有看我一眼也没有多说一句话。
我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走出凤仪宫,只觉得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元宝扶着我,满目忧心。
本想坐御辇回蟠龙殿休息,但是想到三哥差不多要入宫拜见了,便忍住心里的难受和头疼,去了御书房。
在御书房呆了半柱香的时间,三哥请求入宫的折子便递了上来,看着那折子,我沉默了下,而后准了。
说来,我登基,三哥便离开,算下来两人也有五年没见了,只记得三哥临走时,身体似乎还不是很好。上辈子直到死,他都没有再回来过,我自然也没有见过他,这辈子他回来了,回来了却不知是好还是坏。
这么在御书房胡乱的想着,不多时,便听到内监禀报说瑜王爷求见,我愣了下,说了个传字。
三哥进门的时候,我愣了下,等他跪下行礼时,我让元宝看坐,三哥咳嗽着坐了下来,然后抬起那张病态的容颜细细的看着我。
其实在我记忆中,三哥一直是风流俊美的,眉目似剑,眼若星辰,总喜欢一身青衫,即便是站在那里没有动作,也是让人觉得风流无双,会让人觉得山河失色。这样的三哥,无论如何都和眼前病态之人联系不到一起,此时的三哥,脸色苍白,容颜枯槁,脸颊甚至瘦弱的都陷进了肉里,除了嘴唇那抹红,脸颊之上几乎找不到其他的颜色,只有那双明亮的眸子和嘴角浅浅的笑容,能看的出往日的俊美。
正当我打量着他的时候,三哥突然咳嗽一声,干燥的咳嗽声响彻在大殿之上,显得一场突兀。
宫人在此刻沉默,我则愣怔的看着他。直到他咳嗽过后,站起身看着我盈盈一笑道:“微臣失仪了,请皇上恕罪。”
我顿了下道:“无碍,三哥,你身子既然不好,坐。”
三哥也没有多说什么,坐在了原先的位置之上。
等他坐罢,我看着他低声道:“三哥,你的身体……”
“旧疾罢了。多谢皇上关心。”三哥看着我微微一笑道。我点了点头,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面上只好笑道:“三哥在宫外的寝宫,朕这些年一直让人给你收拾着,不过宫内多年没有人居住怕会有不周的地方,三哥今日刚回来,不如先住在宫内,等明日琼林宴会之后,在搬回王府去住如何?”
三哥听了我的话,愣了下,随后淡然一笑道:“谢皇上。”
其实我也知道让他入住皇宫有些于理不合,只是他的身体不大好,宫外说来根本没有他的王府,我的那些话不过是敷衍之词,不过这样也好,留在宫内,先养养身体的好。
安排了三哥之后,我看他神色有些疲惫,便让人领着他回他儿时的寝宫内去休息去了,等他走后,我坐在龙椅上失神,而后叹了口气。
这天关于三哥的传说再次被人提起,我并没有像多年前那样站杀掉所有的人,三哥入住皇宫的事传出去,母后便病了,这次是真的病了。张廷玉说,是心病。
所谓心病还需新药医,只是她想要的心药是我无法给予的罢了。我没有理由在这时杀了三哥,也不可能顺着她的意思不理卓文静……
翌日琼林宴会,母后以病了为由没有去参加,我带着卓文静、薛如玉和后宫的几个妃子入琼林宴。
三哥刚归京正好赶在了好时候,也就去了。
宴会之上,大家嬉笑炎炎,我则看着身边的卓文静沉默不语,说来自从薛如玉有了身子,这还是我和卓文静的头次见面。
他还是如同往日那样卓尔不凡,温润儒雅,我看着却心里不高兴,不明白为什么这人一直这样淡然?
仿佛我的宠爱对他是可有可无的……也是无所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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