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书斋

第87章（第1页）

秦兴自不胜感激，略踌躇了会低说：&ldo;我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rdo;

舜钰让他尽管说来，他才小心翼翼道：&ldo;那日衙府的仵作，问我讨要老爹的酒罐，听讲肚里有什么毒物，我把所有罐子都寻了出来，就缺三爷送的那个雕花烧窑酒罐。&rdo;

第柒肆章罕物藏

舜钰变了脸色，凝神片刻，才问秦兴，可有把此事讲与仵作或衙役听。

秦兴摇头道：&ldo;那酒罐子不见，多半是老爹不慎摔碎或喝完弃了的。我在三爷身边跟过几年，晓得他的为人，断不会做在酒里下毒的龌龊事，若我胡乱瞎说，官差的人最喜捕风捉影，没有的也要查出个有来，反倒影响三爷为官仕途，便隐哑在心，不曾同谁提过此事。&rdo;

&ldo;嗯，你想得实在周全。&rdo;舜钰咽了咽口水，笑得有些僵硬：&ldo;此事往后也莫再提吧！逝者已矣，生者如斯，活着的人总还要好好过的。&rdo;

秦兴点头应承遂不再提。

……

舜钰先去寻刘氏，才进院门，但见正房湘竹帘子打起又落下，落下又打起。

嬷嬷及婆子进进出出，听窗扇里唧唧喳喳说话、时有笑声透出，罕见的热闹。

丫头巧蓉正送个面容端庄的精干嬷嬷出来，见到舜钰立在院里，忙笑嘻嘻的迎过来，开口道：&ldo;今个又不是初一、十五，表少爷怎得空回来，现夫人初掌府中事，正焦头烂额呢，里头还有两个嬷嬷在述清三笔支出的银子，或许极快，又或许要些时辰，表少爷若事急，我现进去通传一声，让嬷嬷等等倒也无妨。&rdo;

十分的伶牙俐齿。舜钰暗忖前世里，这个丫头负责园里洒扫粗役，一直不太爱说话儿，此时倒颠了个。

摇头淡道：&ldo;无甚大事，我原是去寻你们二老爷的，他在书房见客，一时不便打扰，遂过来请安，我在此处自逛逛就好。&rdo;

巧蓉笑道：&ldo;表少爷请自便，若那两嬷嬷完事的早，我再来寻你。&rdo;说着作个礼，转身走了。

舜钰散慢乱走，却见游廊尽头，一个人坐榻板上，倚在栏杆那里，手里拈一枝粉桃花遮了半脸。

舜钰咳了一嗓子，那人听得动静，扭头朝她看来。

认清来人，忙欲起身，却被舜钰拦住，只问她名唤什么，看何物竟看出了神。

那人笑道：&ldo;我名唤纤月，原在大夫人房中伺候，现她已不管事，用不着许多人，便把我遣到二夫人房来，她们忙里忙外的，我却在此虚度哩。&rdo;

又指着栏杆外道：&ldo;表少爷往那里瞧。&rdo;

舜钰顺着她指望去，是个四方见宽的草圃，长满了野草闲花，二三只鹤弯颈在剔翎，一只白猫岔腿弓背伸着懒腰儿，过来一群紫水鸡，叽叽咕咕寻着撒落的草籽，叼虫子果腹。

听着无甚稀奇，可那三禽却是奇物。鹤并不是惯常的白黑，却是兰青羽鲜红嘴子；猫也不是普通白猫，脊背鼓突一块，状如对翅，紫水鸡也不是紫，却是黑白交杂。

似看出舜钰吃惊，纤月笑道：&ldo;我初见时也唬了一跳呢。听闻是三爷任都水清吏司郎中时，因着走南闯北四处治水，得来的奇物，原来外头这般精彩，我却无福。&rdo;

虽惊诧她感慨万千的语气，舜钰倒也心有戚戚焉，黑瓦屋檐嘀嗒嗒滴水，扑簇簇鸽子成群飞过，碧空如洗，一片羽毛翩然遗下。

舜钰有时也会想，五年之后自己的境遇，若田家沉冤昭雪，大白于天下后，到那时她该何去何从呢？

或许就能一路走走停停，去见识外头的精彩吧，有一日若累了，寻一处有小桥流水人家，一带山如画的村庄，安顿下来，置间茅屋，种上红蔷薇架绿芭蕉，点洒碧韭竹笋藤花，然后搬个小凳坐院中，应是春日暖软的时节，坐看墙头外，十三杨柳女儿腰，心归平静，把往事俱已放下了。

听得纤月又道：&ldo;表少爷瞧瞧，那紫水鸡栀黄嘴竟也挑食，只在草圃左半边溜达捡草籽，右半边却打死也不去。&rdo;

舜钰好奇望去，岂止紫水鸡不去，连那鹤猫也退避三舍，那片草植也怪，开着花瞧着红殷殷的，却罩黑死沉气。

&ldo;或许是二老爷种的药草，他喜欢摆弄这些。&rdo;

舜钰听得纤月所说有理，并不在意，转而看她笑问：&ldo;听闻秦兴可信任你，例银啥的都在你这保管呢。&rdo;

纤月脸一红，咬了唇道：&ldo;表少爷若觉不妥，我明儿个就把所有银两还他。&rdo;

&ldo;我倒不为这个。&rdo;舜钰摇头道：&ldo;他现今无父无母，甚是可怜，即在我身边侍应，我总得替他日后打算，若你一片真心，我倒无谓，若不是，倒宜当断则断，可免日后受乱。&rdo;

纤月才要言语，却瞧到巧蓉急匆匆寻来，道二夫人房中嬷嬷已完事，现空下来可随她去见。

舜钰进得屋内，但见桌上案头，即便榻上，也堆着厚撂的帐册及各种筪子，刘氏正端着碗儿吃茶，虽面色疲累，却也精神奕奕。

遂上前贺喜，刘氏让他坐，嘴里忧道：&ldo;瞧我这里一团乱，都没空收拾，你将就着坐吧。原来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些日看得心慌意乱，头脑空空，想着过去倒难为了大房家的，我都起了退缩之意。&rdo;

舜钰温言安慰：&ldo;掌管家事同我们做学问一样，总是开头难过，旦得理顺了，钻透了，自会熟能生巧，便是再琐碎复杂也能应付。姨母现不用太过焦虑，过段时日熟悉了即好。&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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