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忱抱着手炉进入车内,“小淑,你与我一道吧,有些事,还要问你。”
“是,叔父。”
就这样,李淑陪着李忱同乘,并将李忱被关押在洛阳时,行在所发生的一切告知了李忱。
东宫从前就有内斗,这是李忱一直知道的,李怏自成年以来,与所有贵族男性一样,除了娶发妻卫氏,还纳了不少妾室。
由于卫氏一直没有嫡出子嗣,内宅的争斗与夺嫡便越发激烈。
“姑母说,这是李家篡夺天下之后,上天降下的诅咒。”
李淑道。
李忱长叹了一口气,“自太宗朝开始,大唐就从未有过长子继位,所以每次更替,都会伴随着腥风血雨。”
“权力的宝座,会让父子之间形成一道永远不可磨灭的隔阂,疑心之下的猜忌,会使得君臣的身份永远凌驾于父子之上,即便你没有夺权之心,但你拥有这个能力,这,便是疑心的开始。”
“父子之情深,莫过于太宗皇帝与其嫡长,然而尽管太宗厚爱,却终究还是因为权力而刀剑相向。”
李忱拍了拍李淑,“当你得到一些常人难以拥有的东西,必然也要舍弃一些他们所拥有的,这天下间,难有两全之事。”
李淑低下头,“他不疼爱我,所以防备也是理所当然,但先祖的社稷,不能够这般妄为,必要之时,我会做出选择的。”
“驾!”
“吁!”
马车忽然骤停,驾车的文喜激动的回头道,“郎君,是娘子来了。”
李淑旋即起身将李忱扶出马车,苏荷骑着一匹黑色的骏马疾驰在风雪中。
“吁!”
骏马高高扬起前肢,停在了马车前。
李忱站在马车上,隔着一道寒风,与马背上的妻子迎风相望。
时间仿佛于这一刻静止,搀扶的李淑与驾车的文喜都未敢作声。
除却被绑时的短暂相见,二人已经离别了太久,一想到许合子所说李忱在洛阳时的苦难。
这位征战沙场,成名天下的将军,竟湿红了眼眶。
李淑跳下马车,替苏荷牵住缰绳,“叔母,马给我吧。”
苏荷这才回过神,下马将马鞭递给了李淑。
扶着李忱的文喜见苏荷过来,便也松了手。
在寒冷的风雪中,重逢之人紧紧相拥,苏荷扶着李忱回到了马车内。
文喜笑了笑,扬鞭高喊,“郎君与娘子可要坐稳了,驾!”
自朔方军东出以来,已有一年之久,这一年里,苏荷都是枕戈待旦,从未有过松懈之时。
而今,她终于可以放下防备,依偎在李忱的怀中,尽情的呼吸着她身上那清淡又极为舒适的味道。
苏荷身上穿着比武时的短褐,在寒冷的冬天略显单薄,“北方的天寒,怎这般着急就出来了?”
苏荷摇了摇头,“我是习武之人,不怕这点冷的,倒是李郎,才不过短短数月,就消瘦了如此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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