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是宇帝之前已经吩咐过,御书房外宫侍见是两人,不曾回禀,直接打开了房门,请两人入内,桂公公便搀了依晴慢慢走进房内。
御书房是宇帝批阅奏章的地方,侍卫宫女自比其他地方严肃些,人人谨慎有度,寡言少语,绝无半丝嘈杂,所以这厅堂竟让人感觉比那偌大威严的金銮殿还要安静沉肃。
桂公公放开依晴的胳臂,轻声轻语的恭声道:“皇上,晴善郡主来了。”
依晴整理心绪,福下身去:“司依晴给皇上请安,万岁万万岁。”
几案前正以朱笔写着什么的宇帝闻言抬首看了看行礼的依晴,淡淡道:“免了。桂喜,看座。”
桂公公忙搬来一张金丝楠木椅,依晴谢过便慢慢坐上了椅子,宇帝随后冲桂公公挥了挥手,桂公公会意,慢慢退到外面,并顺手关上了御书房的房门。
依晴听得房门关上时的一声轻响,心无端的轻颤了一下,似有一股冷意慢慢袭上肌肤,无论以前还是现在,无论看得见或看不见,在这个九五之尊面前,她总感觉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在周围,迫得她心生慌乱。
紧紧捏了一下手,暗暗命令自己镇定的依晴刚刚稳住心绪,耳边便落下宇帝自嘲似的淡语。
“隔了大半年,焰儿还是找到了你,如今看来朕枉做小人了。”
依晴忙站起,轻轻福身道:“皇上言重了。”
宇帝望着那张清瘦不少的水颜,道:“这半年来,你定吃了不少的苦,恨朕吗?”
依晴微忖,道:“皇上是一国之君,也是一名父亲,当初要依晴离开,于公于私皆由一片苦心,依晴明白。况且当初离开是依晴心甘情愿的选择,怎能怪皇上?”
“难得你通情达理,”宇帝略略赞许的点点头,视线微抬触及依晴无焦距的明眸,深冽的眼中缓缓滑过一道疑似怜惜的光芒:“你的眼睛……怎么失明的?何时的事?”
依晴道:“是半年前,民女不小心撞到了琴帮,头部形成淤血,导致失明。”
“半年前?”宇帝龙眸微晃,眸心倏的闪过一道犀利,“这么说,你早有离开焰儿之心,而朕恰恰成了你的过河的卒子?!哼!司依晴,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利用朕?!”
前一刻还赞赏有加,下一刻便厉色喝叱,喜怒无常的帝王,果然是伴君如伴虎!依晴心头一凛,脆声道:“依晴绝无此意,请皇上明鉴。”
宇帝仍怒道:“你敢说你没有利用朕?!”
“没有。”依晴毫不犹豫道,“依晴不敢欺瞒皇上,当我知道自己的眼睛将会失明时,依晴只是不知所措,绝无离开之意,反是皇上提醒了依晴还可以走这一条路。但皇上应该还记得当依晴拒绝离开时您说过的一句话,那种情况下,依晴不得不离开呀。”
“如此说来,你还是怪朕逼你离开了?”
依晴猛然间觉得这个皇上有点蛮不讲理,让人哭笑不得:“皇上,您一定要与民女分清鸡生蛋还是蛋生鸡的问题吗?您已为依晴指了婚,往事已矣,再追究有何意义?”
宇帝龙眸微眯:“只有你敢这样跟朕说话!”
依晴轻轻一笑:“依晴一直相信皇上是一代明君。”
宇帝望着那抹慧黠清灵的笑容,深眸缓缓掠过一道精芒,他淡淡道:“你果然通慧灵淑,有你伴在焰儿身边,究竟是好还是坏?”
依晴微怔,只觉得这淡淡两语听在耳里好似冰棱入体,冷彻心扉,心口控制不住的“突突”跳个不停。她伴在他的身边,究竟是好还是坏?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皇上反悔了?可是他是一国之君,金口玉言……
却不及她细想,耳边又传来宇帝淡淡的问话:“你可知朕为何改口不再反对你与焰儿?”
依晴顿了一下,道:“是王爷同意领兵出征。”
宇帝龙眉微挑:“焰儿告诉你的?”
依晴点点头。宇帝起身离开书案,慢慢朝朝依晴踱来:“焰儿自小恭谨孝顺,朕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反抗朕的旨意,直到你的出现。你的安危在他心中胜逾一切,包括朕这个养育他成人的父皇。”
随着那缓重的脚步声靠近,依晴明显的感觉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压力迎面扑来,清袖下玉手攥紧,她垂首心却如坠,这番话明显说她是个祸水呀……
宇帝顿了一下,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焰儿虽非朕亲生,但朕一直视其为己出,他的脾性朕了解,若朕继续反对你们,朕失去的不仅是天朝的平泽王爷,还有朕的一个儿子,与其这样,不如遂了他的心愿,所幸你亦是一个聪慧灵透的女子,陪在他的身边,总能提醒着他。”
提醒?纤眉极细微的一跳,依晴忐忑的心似乎又添了几丝不安,果然,稍下片刻,耳边传来宇帝冷淡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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