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应该是一大喜事,晏父心中却忧心忡忡,晏汀看出来,问及缘由,晏父摸着胡茬,只是叹了口气:“水满则溢,月盈则亏。”
晏汀心惊落座:“阿爹可是担心清风堂出事?”
知道自家小姐与老爷的想法,白芷便出言宽慰二人道:“老爷小姐莫多想了,清风堂生意兴隆,本就是一件大好事,更何况有公主照拂,想来也出不了什么大事。”
晏父喟然长叹:“但愿如此。只是为父心里还是慌得厉害,这洛阳不比潮州,到底是大燕国都,一个不慎就会招来杀身之祸,想当年先师就是死于非命,他老人家在临死之际曾留下遗言,就劝我莫入朝为仕,故而当年陛下诚邀我入太医院,我也并未受恩。如今汀儿你嫁入了洛阳,为父的到底是放心不下,这才千里追来。”
晏汀听着哽咽了,自知是自己不孝,竟惹晏父如此记挂:“阿爹。”
晏父望着窗外灯火长明的宫城复叹:“也不知将你嫁入这洛阳城到底是忧是喜啊!”
“阿爹……”
想起来洛阳城后的种种,晏汀忍不住,捂着嘴鼻一头扑进晏父怀里,晏父最重名节,若让他知道邵准的事,恐怕当真会一命呜呼,所以晏汀说不得,只能把一肚子的苦水往回咽,深知一切的白芷在一旁也看得眼红,悄无声息的掉了一滴泪,又让夜风吹干了。
晏父见她哭得不成人样,便以为她是在朱家受了委屈,此动静引来了在后院烧菜的郝仔,他当即作势就要拿着斧头去朱家理论。
晏汀出声叫住二人,用娟帕擦干净泪珠后,哑着嗓音,软糯糯的说:“朱家待我不错,只是我太想念爹爹了,这才忍不住……”
晏父听言松下一口气。
郝仔也放下手里的厨具斧头:“那就好,若朱家的人欺负你,小姐可一定要告诉耗子,耗子哪怕脑袋不要,也要去朱家给您讨回个公道。耗子不怕死,就怕小姐哭。”
晏汀冲他莞尔:“我也不想你有事。”
郝仔瞳孔颜色乍变,满脑子都是“小姐也在意我”这句话,哪怕是真把命豁出去,这辈子也算值当了。
晏父说:“郝仔自幼就跟着我们,他虽然年纪小你两岁,却如同哥哥般照顾你。汀儿。”
晏汀应:“阿爹。”
晏父做主道:“从今日起,我便认了郝仔当儿子,以后他就是你的弟弟了。”
郝仔激动:“师父。”
晏父牵过二人的手,一左一右的看:“若以后阿爹不在了,你们一定要彼此照顾,互相搀扶。”
“阿爹?”
“师傅?”
晏父将二人的手握在一起,又拉来白芷,一家人手拉着手,仿佛心连着心:“从此以后你们都是我晏家的人。”
白芷受宠若惊的跪下:“老爷。”
白芷与郝仔两人都是,都是叫晏父在山里捡回来的,当时白芷脖子上挂了一块木牌,木牌上就写着“白芷”二字,晏父就将其当做了她的名字,而郝仔被救下时,身上什么物件儿也没有,再后来他稍长大些,人机灵又讨喜,清风街上的老婆子都夸他是个“好崽”,于是就这么“好崽好崽”的叫着,再后来去户官登记造册时,索性就用了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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