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起萧清浅,秦孤桐不敢再多想,生怕自己起了邪念。
看着黄犬,她又束手无策。
“说江湖,道江湖,江湖在何处?何处是江湖?”
荒山野岭,突然传来一声清亮的唱腔。
这声音并不高亢,仿佛是在耳边响起。婉转清扬,如同戏台上的伶人口中念白,又似说书人一声长叹。
“酒一坛,剑一柄。”那声音连绵不绝,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
“是谁!”君瀚府少帅此刻看起来也有几分狼狈,然而跋扈气势确实丝毫不减,“什么人装神弄鬼?给我滚出来!”
激战到此刻,场上能站着的人已经不多。无不是内外兼修的高手,却没人能听出这声音从何处传来。
荒山野岭,只有风声呼啸。
这一处方圆数里,皆是空旷一览无余。
“杀人不回头,轻生如暂别。”
话音刚落,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一个身穿青袍,手拿折扇的说书先生竟然凭空出现。秦孤桐对上他的眼睛,心中一惊冷汗直下。这人可不就是那个自己十分喜欢的说书人!
说书人对着秦孤桐微微颌首,将手中的折扇一收,笑意吟吟的开口道:“如今这江湖啊,勤练十年武,不读一字书,个个是莽夫。”
第19章血战
强者开口,弱者听从。
这是江湖的道。
神秘的说书人突然而至,数位高手竟都没能觉察他从何而来。可见此人武功之高,已不是在座诸人所能匹及。况且此人言行古怪,似敌似友难以分辨。一时之间,君瀚府和方家竟都默契地缄舌闭口。
秦孤桐握着横刀沉默不语,她怕自己一开口便泄了气势。
她已经猜到,眼前这个说书人就是雅弗口中的闪。
说书人见她不声不响不回应,脸上笑意不减,转过身对着君瀚府和方家的人说:“小生要和故友一叙,恐不能相送。诸君慢走。”说着做了个揖。他脸上的笑容还带着三分歉意,仿佛真是招待不周的主人。
君瀚府少帅认真巡视说书人一眼。掸掸灰,斯里慢条地开口:“我们走。”说着竟头也不回地往山下走去。事发突然,连他身边的裴副将都未料到,君瀚府众人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快步追上他们少帅。
场上形势急转而下,方兴又急又慌,不知自己该如何是好。这里是方家的地盘,他自然不能如君瀚府的人那样一走了之。况且秦孤桐腰后那把霜华剑,如刺在心头。
秋风瑟瑟之中,说书人轻摇折扇问道:“方少爷为何不走?”
方兴收起软剑,对着说书人拱手一礼:“敢问兄台高姓大名?”
“不敢。”说书人收了折扇,一下一下拍打掌心,笑眯眯地说,“小生不过一介白衣,在迎客酒楼说些鹤鸣雁荡的旧事。连死都怕污了方大少爷的眼。”
此言一出,方兴霎时面色冷峻,铮一声抽出软剑。那软剑出自名家之手,柔韧灵动薄如蝉衣。内力灌入之下,剑身笔直指着说书人:“你到底是何人?三番五次找我方家麻烦!”
“方少爷既问,岂敢不答。”说书人摇着扇子,神色怡然。“小生不过江湖闲客,长于说书打令。”
黎明之前,日未升,月已沉,天地昏黑一团。然而说书人的目光似无处不在,秦孤桐想走却不敢走,只能同方家人一起,听着他睁眼说瞎话。
说书人念完口白,方兴已忍无可忍,但依旧不敢贸然出手,咬着牙关道:“兄台既然是江湖闲人,何必在此染一身风尘。”
秦孤桐听了,都忍不住嫌方兴磨叽。这说书人明明来者不善,他在山下说些陈年往事,你让属下灭口失败。如今他追来还能是为了与你闲话风月?
如今之势,要不然战,要不然退。方家除了方老爷带走的人马,全部的势力几乎都这里,又等不来援军。果然,说书人摇头晃脑地说:“只怕不行,小生说的口干舌燥,怎能一走了之?只盼着诸位老爷小姐有钱的捧个钱场,有人的捧个人场。”
方兴急忙接口:“你想要多少金银,只管开口。”
说书人满意一笑,手中折扇一收,指着秦孤桐道:“我要这位小姐腰间的那把剑。”
方兴猛然怔愣,接着怒喝道:“上!”
他手挽剑花,带头冲上去。软剑刷刷几下,直刺说书人有害。说书人不慌不忙,等到剑锋几乎要碰到衣衫时。他身形一晃,宛如一道鬼影,无声无息的到了方兴身后。
方兴也算反应迅捷,软剑突兀弯折,反刺身后。说书人侧身一闪,方兴步转半圈,软剑顺势劈向说书人。然而却是一招扑空,说书人已在三尺之外。
方家两位高手见他躲开刀斧,同时大喝一声迎面而上。方兴得了空隙,定睛见那说书人在四人夹击之下,依然轻松自得。不由心中惊骇。然而怒气腾起直冲顶门,手中剑光犹如闪电向说书人咽喉疾刺过去。
秦孤桐见他们战成一团,心中顿时舒了一口,连忙将地上的黄犬抱起来。黄犬也知现在是生死关头,牙龈咬出血也未哼一声。秦孤桐揽着他往萧清浅所在的灌木丛,就在快接近之时,身后几声惊呼,接着再没了动静。
黄犬觉察她身体一僵,心中刚升起疑惑,就听身后说书人悠悠一叹。
秦孤桐慢慢转过身,只见方兴等五人倒地不起,不知死活,唯有说书人临风而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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