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顾没有理会他,而是催动出了卫风体内的离火绳,结结实实缠绕在了他的腰间,另一端没入了自己的手腕中,“跟上去。”
他发号施令太过理所当然,卫风心中不爽,却不敢表现出来,只能硬着头皮跟上了那纸皮人。
走了不知道多久,雾气中隐隐传来了谈话声,江顾连带着那根离火绳一起隐匿了身形。
卫风转头没看见他,心底一慌,紧接着耳边便传来了江顾冷淡的声音:“按照我说的做。”
卫风心神稍定,却无论如何都压制不住心底对这个地方的厌恶,他跟着纸皮人到了间空旷的屋子,里面只有简单的一排桌子,桌前已经有两个人在等待,其中一个生了对招风尖耳,半透明的嘴唇被黑线缝得严严实实,见到他也只是微微颔首。
另外一个额头上长着圆润的麟角,眸色金黄,“玖肆叁,好久不见。”
卫风下意识害怕想跑,但却本能
()地皱起眉,冲对方点了点头。
不能露出任何破绽,会死——这个念头几l乎占据了他全部的心绪,他沉着脸,站在了麟角旁边。
“前些日子主人心情不好,玖肆贰不小心撞见,被缝住了嘴。”麟角低声道:“你出任务出了这么久,也算逃过一劫。”
“嗯。”卫风冷淡地应声。
麟角却并不介意,“我元神上的毒越来越难以压制,遂心坊给的解药每次都不够,恐怕撑不了几l个月便会元神溃烂消亡,看在我们曾经共事的份上,你帮个忙,别让我变成纸皮人。”
卫风看了他一眼,没有应声。
江顾隐藏在暗处,没有给卫风任何指示,但看他却表现地滴水不露,微微蹙眉。
很快长桌后出现了个颜色稍微鲜艳一些的纸皮人,他黑豆一样的眼睛在三人身上逡巡,将方才那个引路的纸皮人折了起来塞进了嘴里,一边嚼一边道:“天地阁玖肆贰号、玖肆叁号、玖肆陆号灵兽,解药各一滴玉阶髓。”
他话音未落,招风尖耳和麟角眼底便出现了抑制不住的渴望,争先恐后地凑近了桌子,卫风也忍不住想要靠近,身体内的血液在疯狂的叫嚣,但他却生生忍住,强迫自己没有失态。
那纸皮人翻开手掌,掌心便出现三滴乳白色的液体,招风尖耳一把抢夺过一滴,迫不及待地张开嘴想往嘴里塞,将缝住的嘴唇撕裂得血肉模糊也毫不在意,麟角更是激动地化出了原形,却是一头被剥了半张皮砍了蹄子的残兽,他用力地舔走那颗自己的玉阶髓,不死心地又往那纸皮人手掌上舔,却无济于事。
麟角残兽发出了痛苦的哀嚎,浑浊漆黑的元神从身体中缓缓浮现,一滴玉阶髓显然已经无法扼制住元神中的毒素,他血红着眼睛看向卫风,“玖肆叁!求求你,将你那滴玉阶髓让给我吧!反正你完成任务之后会得到更多的髓液——给我!!”
他嘶吼了一声,便直冲卫风面前那滴玉阶髓而去,卫风见状一把攥住了那滴乳白色的液体,疾速往后一撤,麟角踉跄着撞到了墙面,不死心地又冲向他,“我不想死!求求你给我!”
旁边的招风尖耳拿到解药,早已离开,纸皮人显然也不理会灵兽之间的抢夺,收起了桌子在旁边安静地等待,江顾在隐匿阵法中没有贸然现身,哪怕卫风已经被那麟角伤到。
“杀了他。”江顾道。
卫风愣了一下,他以为自己会迟疑,然而却没有,他甚至在自己没反应过来时,直接化作了原形,在麟角冲上来时嘶吼一声,锋利的獠牙径直穿透了对方的脖颈,利爪刺穿了对方的心脏,而后干脆利落地掏了对方的元丹,最后拧断了他的脖子,以极快的速度结束了战斗。
周围陷入了一片寂静。
卫风又不受控制地变回了人形,他一手攥着玉阶髓,一手攥着那颗血淋淋的元丹,鲜血溅了他满脸,殷红的液体顺着他的下巴滑落,滴在了他脚边那颗丑陋又硕大的头颅上,方才还在跟他说话的麟角死不瞑目地大睁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他。
而他甚至没感觉到自己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
旁边的纸皮人走了过来,敛起了麟角的尸体,手中阵法闪过,尸身便化作了一张薄薄的纸皮,被他折起来放到了旁边的桌子上。
周围雾气弥漫,长桌和纸皮人一起消失不见。
而卫风和江顾又回到了那两扇破落的木门前。
卫风喘了口气,转头看向了江顾,染血的嘴唇动了动,眼底茫然而惊惧,“师父……”
江顾拿走了他手中紧攥的玉阶髓,掐了个引水诀洗掉了他脸上的血,冷声道:“没事。”
卫风那双微微下垂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他用力地攥紧了江顾的衣袖,唇齿间还残留着恶心的血腥气,“我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掌心里的通音符又开始悄无声息地闪烁,他却无心再看。
卫风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江顾也许早就知道他在干什么,却笃定他不会轻易离开的原因。
他失去这七年记忆里,究竟都发生了什么?
“你是我徒弟。”江顾垂眸看向手中的那滴玉阶髓,声音愈发冰冷,“其他什么都不是。”
他知道该如何解卫风的毒了。但同样,他已经陷入了楚观山的圈套,尽管他们素未谋面。
而卫风让他封印住记忆,究竟有几l分对方的授意,他不得而知。
江顾攥紧那滴玉阶髓,抬头看向远处的界乡屏障,那屏障如同一块庞大的黑色天幕沉甸甸地垂落下来,裹挟着腥臭的血液和肮脏的气息,朝他席卷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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