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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第1页)

寻树林而入,暂歇片刻。

智爷言道:“得意不可再往,等欧阳兄、丁二弟,大家奋勇捉拿王爷。”五爷闻说,笑而回答:“小弟在德安府与欧阳兄、丁二爷言道,说你们三位各有专责,他们二位押解金面神栾肖入都,兄台护金大人上任,各无所失,定准俱在卧虎沟相会。兄台明日起身上卧虎沟,会同欧阳兄、丁二爷,一同奔襄阳,在上院衙相会。”智爷言:“我走,金大人有事,如何对得起欧阳兄、丁二弟?”五爷言道:“无妨,全在小弟身上。晚间保护大人,至金大人衙内走走,料也无妨。”智爷说:“我嘱咐你的言语,也要牢牢谨记。”说罢,分手。智爷不住回头,心中发惨,总要落泪。焉知晓这一分手,想要相会,势比登天还难。

五爷回到上院衙,蹿墙进去,回到自己屋内,问张祥儿:“大人可曾呼唤于我?”

回道:“大人已睡熟了。”五爷更换衣巾,换了白昼的服色,去到公孙先生的屋内。先生尚未安歇,让五老爷请坐。五爷就将上王府,与智化进木板连环,欲要盗盟单,杀了一人话细说了一遍。先生一闻此言,吓了一跳,颜色更变,说:“大人再三拦阻于你,怎么还是走了?”五爷大笑:“先生不知,王府纵有几个毛贼,俱是无能之辈,何足挂齿!先生,此话明日千万不可对大人言讲。”先生略略的点头,待承五爷吃酒。五爷言道:“夜已深了,请先生安歇。”

五爷告辞,回到自己屋内,盘膝而坐,闭目合睛,吸气养神,不时的还要到外头前后巡逻,以防刺客。不料天交五鼓,正遇打更之人,五爷微喝:“从此上院衙内不许打更。”更夫跪言:“奉头日所差。”五爷道:“有你们坏事。若有刺客要将你们捆起,用刀微喝,你们怕死,就说出大人的下落、大人现在那里。若无你们更夫,他倒找寻不着大人的所在。”更夫连连叩头而出,回禀他们上司去了。一夜晚景不提。

次日早间,大人办毕公事,仍与五老爷、公孙先生同桌而食。酒过三巡,先生就将昨日晚间五老爷上王府的事说了一遍。大人一闻此言,吃惊非校五老爷在旁,狠狠瞪了先生两眼,“哼”了一声。大人叫道:“五弟!劣兄再三不教你上王府,仍是这般的任性。”五爷道:“从今小弟再不上王府去了。”大人言道:“去也在你,不去也在你。

倘若再上王府,愚兄立刻寻一自尽,吾弟归回,悔之晚矣。“遂将印信交与五老爷,派他护印的专责。五老爷当面谢过差使。大人虽是一番美意,缚住五老爷的身子,不想要了五老爷的性命。早饭吃毕,大人仍然着五老爷在此谈话,直至晚餐仍不放走。

天交三鼓,五爷告便,回自己屋中。稍歇,外面一阵大乱。五爷叫张祥儿外面看来,祥儿回头言道:“马棚失火。”五爷一惊,就知道是调虎离山计,总怕大人有失,解磨额,脱马褂衣襟,挽袖袂,勒刀,并不往外看失火之事,竟往大人屋中观看。行至穿堂,遇公孙先生,言道:“五老爷,大势不好,印所失火。”五老爷点头,蹿房过去,见大人在院内抖衣而战,玉墨搀架。五爷在房上言道:“大人请放宽心,小弟来也。”大人战战兢兢言道:“吾——吾——吾弟,大——大——大势不好了,印所失火。”五爷说:“大人放心。”飞身下房,纵身蹿于屋内,至印所荷叶!板门,由门缝内早见火光满地,就知道是夜行人的法子,其名就叫“硫火移光法”。一抬腿,“铛鎯”一声,双门粉碎,抖身躜入屋中,伸手桌案一摸,印信踪迹不见。若问印被何人盗去,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回 颜大人哭劝锦毛鼠 公孙策智骗盗印贼

且说见印信丢失,五爷暗暗的叫苦。回头一看,贼人由后窗棂进来,撒下硫光火,虽是遍地的火光,有烟有火,绝不能烧什么物件,也不烫手,乃夜行人的鬼计。五爷返身而出,言道:“大人,印信丢失,谅他去之不远,待小弟追赶下去,将印信夺回。”

大人言:“五弟,印信丢失不要了,只要有五弟在,印信丢失不妨。”五爷那里肯听,早就踊身蹿上房去。一看东厢房北山墙有一黑影一晃,五爷用飞蝗石子打去,“匉”一声响亮,虽然打在身上,此人未能坠落下去。五爷纵在东房之上,赶上前去就是一刀,只听见“哧”的一声,原来不是个真人,也是夜行人用计,乃是江鱼皮作成的,有四肢、一个头颅。无用时将他折叠起来,赛一个包袱;若要用时,腿上有个窟窿,用气将他吹开,用法螺丝将他捻住,不能走气。脑后有皮套一个,挂于墙壁之上,被风一摆,来回的乱晃,其名叫做“映身”。五爷上当,刀剁皮人,转向扑奔正西。大人连叫不可追赶,五爷那里肯听。

出上院衙,往西追赶,见一人在前施展夜行术,细看肩头上高耸,耸背定印匣。五爷赶上前来一刀,正中腿上,“哎哟”一声,红光崩现,满地乱滚。五爷(骨可)膝盖点住后腰,先拔贼人背后之刀,抛弃远方。解贼人的丝绦,四马倒攒蹄,寒鸭浮水势,将贼捆好。解胸前麻花扣,将印匣解将下来,双手捧定,在耳边先一摇,只听见“咣噹噹”的乱响,就知道印信在于里面,五爷暗暗欢喜。猛然抬头一看,前边还有一个夜行人。五爷意欲追赶那人,自思印已到手,便宜那厮去罢。后边厢灯火齐明,原是上院衙官人赶到。本是公孙先生至马棚救火,一浸而灭。先生进里边见大人,诉言其事。大人命先生派官人追赶白护卫,故此前来。远远问道:“前边什么人?”五老爷答道:“是吾。追贼人不上半里之遥,将贼拿获,尔等们来的甚巧,将他抬至上院衙,以备大人审讯。”众人答言:“五老爷先请,我等随后就到。”

五爷提印匣,按旧路而归,仍是蹿房越脊,不由大门而入。至大人屋中,见公孙先生在旁解劝,大人呆嗑嗑发怔。五爷捧定印匣说道:“大人印信丢失,小弟追出上院衙,不上半里之遥,将贼捉获,将印信得回,请大人过目。”将印信放于桌案之上。大人欢喜非常,言道:“到底是我五弟呀!到底是我五弟!倘若印所门户已坏,将印匣暂放先生屋内。”先生点头,不肯去收,自忖道:“印已到贼人之手,不知印信可在里面无有?

倘若不在,糊里糊涂将印收讫,倘若用印之时,里面若无印信,岂不是交接不清,一人之罪么?“故此问五爷说是怎样将印信得回。五爷道:”行不到半里之遥,一刀将贼砍倒,将印信得回。“先生说:”就是这样得回?“五爷说:”正是。“先生道:”印信已到贼人之手,没有什么舛错?“五爷冷笑道:”先生若伯有什么舛惜,当着大人面前,大家一观,也省了日后有交接不清之患。“大人道:”先生收起去。虽然印信丢失,片刻的光景,依然追回,还有什么舛错?“大人论的是这个人,五爷不能办错事;先生论的是公事。五爷得了印匣之时,晃了两晃,知道印依然在内,本就是狂傲的性分,那时也没让过人。先生一问,就觉得气哼哼的冷笑,说道:”先生,咱在一处当差,念书的人实属利害。既然这样,更得当着大人面前看明方好。先生不可收印,小弟虽把印信得回,不知里面印信在与不在,在大人面前务必看明方好。“先生无奈,将包袱打开一看,就知道事头不好,印匣上锁头不在了,说:”不必打开看了。“五爷按住印匣,一定要看。大人言道:”就打开看看何妨。“将印匣盖打开一看,那一颗黄灯灯的角端印踪迹不见,有一块黑脏脏的铅饼子在内。大人看见一急,将包袱往上一搭,吩咐收起去,料着五爷未看见。岂不想夜行人的眼快,早已看见,言道:”他们盗印的原是二人,小弟捉着一人,走脱一人。印匣既是空的,印信必在那人身上带定,谅那厮去之不远,待小弟将他捉获回来,自然就有了大人印信。“大人用手一揪,死也不放,叫道:”五弟呀,五弟!想你我当初在镇江相会,你也无官,我也无官。事到如今,你身居护卫,我特旨出都,丢了国家印信,不至于死,无非罢职丢官。你我回到原籍,野鹤闲云,浪迹萍踪,游山玩水,乐伴渔樵,清闲自在,无忧无虑,胜似在朝内为官。朝臣待漏,伴君如伴虎,一点不到,身家性命难保,五弟不至于不明此理。印信丢失不要了。“大人揪住五老爷死也不放,并有那边主管玉墨挡注也是苦苦的将五爷解劝。五爷干着急,不能出去,又不敢与大人动粗鲁,只可坐在那里,低着头哼哼的生气。

大人合五老爷说起私话来了,讲论当初三吃鱼的故事。公孙先生一听大人与五老爷说起私话来了,转身出得房外,观见外头有许多人对面站定。公孙先生至前一问,原来是看定盗印之贼。看此人夜行衣靠,腿上血痕,黄黄的脸面,倒捆四肢,是个昏人。吩咐官人:“搭在我屋里去。”先生跟定,至屋中取止痛散与他敷上,便问:“朋友,我看你堂堂一表人才,为何作出这样事来,岂不把自己的性命饶上?若肯改邪归正,我保你在大宋为官。”贼言:“我今前来盗印,万死犹轻,焉有做官之理?休来哄我。”先生道:“我们开封府众校尉与护卫等,那一个不是夜行人?何况你有说词。”贼言:“我说什么?”先生道:“你们来几个?”回答:“两个。”先生说:“少时见大人,你说他盗印,你巡风,本要将他拿住,以作进见之功,不料他已跑远。”贼人说:“此言错矣。我现背定印匣,怎么说是他盗印哩?”先生笑道:“你好糊涂!印是他早已拿着报功去了,你的印匣是空的。此人陷害于你,你还不省悟。”贼言:“此话当真?”

“焉能与你撒谎。”“哈哈哈哈,好邓车,原来是兴心害我。先生若肯引荐于我,愿与大人牵马坠蹬,泄王府之机,说印信的来历。”先生道:“兄弟,你先把话对我说明,我好在大人面前与你禀报。”贼言:“我乃襄阳王府与王爷换帖弟兄,姓申名虎,匪号人称钻云雁。皆因是昨天大人手下不知是谁,前去至王爷府探阵,杀府内一人。我们那里有一个镇八方王官雷英出主意,令王爷差派人来盗印,就是神手大圣邓车。教我与他巡风,命我马棚放火,他去盗樱事毕,树林相会,将印匣教我背定,见王爷报功。我只当是一番美意,不想插刀死狗娘养的,害的我好苦。”先生问:“得印回去,放在什么地方?”申虎言:“雷英的主意,放在冲霄楼三天,以作打鱼的香饵。第四天,抛弃君山后身逆水寒潭。此处凶猛,鹅毛沉底,就是神仙也不能捞上来。”先生随问,早记在心中,说:“大人已然睡觉,明天再见。”叫官人与申虎解开绳子,上了锁子,交知府衙门收监。申虎次日方知是诓他的清供,也就无法了。

先生交申虎去后,细写清供,入内见大人。大人劝五老爷将今比古,好容易有点回嗔作喜模样,不想先生把口供一递,大人一瞧,恶狠狠瞪了先生一眼。先生也觉着无趣,喏喏而退。大人颇知五爷的性情,他若不知印的下落还好,他若一知下落,冒着性命危险也要去找寻回来。此时五爷倒不是满脸愁容了,反倒笑嘻嘻的言道:“夜已深了,请大人安歇睡觉罢。”大人泪汪汪的言道:“我安歇倒是一宗小事,只怕吾弟要追印去。”

五爷道:“小弟谨遵大人的言语,焉敢前往。”大人道:“去也在你,不去也在你。你若要一走,随后我就寻了自荆纵然将印信得回,若想见吾一面,势比登天还难,那时节只怕悔之晚矣。天已不早,你也往外面歇息去罢。”五爷告辞。

这才是:满怀心腹事,尽在不言中。任凭大人说破舌尖,自己的主意已定。回到自己屋中,更换衣巾,上王府找樱若问白玉堂的生死,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回 王爷府二贼废命 白义士坠网亡身

且说五老爷与大人分手,回归自己屋内,五鼓意欲上王府,天已大晚,明日再去。

叫张祥儿备酒,再亦吞吃不下,如坐针毡,如芒刺背。唤张祥儿取笔来书写字束,折叠停妥,交与祥儿,言道:“今夜晚间不归,明日早晨交与先生,叫他一看便知分晓。少刻天亮,我就出去。大人、先生若问,你就说你老爷出去时未曾留话,不知去向。倘若一时之间说将出来,大人将我追回,你也知道你老爷的性情,一刀将你杀死,然后再走。”张祥一闻此言,脑袋直出了一股凉气,焉敢回答什么言语,只是吓的浑身乱抖,泪汪汪道:“大人不是不教你去么?”五爷说:“你休管闲事。”

天已大亮,五爷怕大人起来,换了一身湛湛新的衣服,武生相公的打扮。张祥说:“老爷你可早点回来。”五爷“哼”了一声,扬长而去。衙门口许多官人问道:“老爷为何出门甚早?”并不理睬大众。自己出上院衙,不敢走大街,净走小巷,总怕大人将他追赶回去。以至吃饭吃茶,尽找小铺面的茶馆饭店,也是怕大人将他追赶回去。整游了一天,晚饭吃毕,天已初鼓之后,人家要上门咧,将自己跨马服寄在饭店,如数给了饭钱酒钱。

天到二鼓,出饭店,直奔王府后而来。未带夜行衣靠,也没有飞抓百练索,搤衣襟,挽袖袂,倒退数十步,往前一跑,蹿上墙去。并不打问路石,飞身而下,看了看,黑夜之间并无人声犬吠。奔木板连环,行至西方,并不周围细看,就从西方而入。自己说过,拿此处看作玩艺一样;又来过一次,公然就是轻车熟路一般。亮刀点开双门,用眼一看,乃西方兑为泽,泽水困、泽地萃、泽山咸、水山蹇、地山谦、雷山小过、雷泽归妹。自己想必须入地山谦方好。里边本是七个小门,逞聪明并不细数,总是艺高胆大。五爷一生的性情,凭爷是谁,也难相劝。这就是俗言:河里淹死会水的。智爷来的时节,俱是生发自己;五爷这次来,是克着自己。西方本是一层白虎;本人又穿白缎衣襟,又是白虎;又叫白玉堂,又一个白,岂不是又一层白虎?犯三层白虎。抖身蹿入小门,本欲进地山谦,不想错入七门中,乃雷泽归妹。五爷一瞧说:“不好!”按说雷泽归妹可也是吉卦,可看什么事情,若要儿女定婚,乃大吉之卦。有批语就是不利于出征。虽不是出征,也要分剖优劣,强存弱死,真在假亡。五爷一瞧卦爻不吉,抽身欲回,焉得能够?

早有两边底板“叭嗒”一响,上来了两个全都是短衣襟,六瓣帽,薄底靴,手持利刀,怒目横眉,声音叱吼说:“怎生大胆,前来探阵!”五爷未能出去,两个人已到,立刻交手,未走半合,就把过度流星灵光、小瘟皇徐畅两个人杀了。五爷一笑:“哈哈哈,王府的毛贼,就是这样无能之辈,就不必反身回去咧。凶卦中的贼人已死,又何必多虑,不如早早上冲霄楼,大人印信得回,省得大人在衙中提心吊胆。”脚着万字势当中,尽是如走平地一样,并不格外仔细留神。

过日升亭,走月恒亭,奔石象、石瓤,看见黑巍巍,高耸耸,位列上中下,才分天地人,好一座冲霄楼!五爷暗暗欢喜,想大人印信必在头层楼上,细想上楼之法。见石象、石(豸孔)、宝瓶与聚宝盆内,当中出两条毛连铁练,当中交搭十字架,上边挂于头层瓦檐之上。五爷想掐铁练而上,行至中间,将刀反倒插入鞘内,归身一纵,伸双手揪铁练,随掐随上。掐至中间,耳轮中但听见“喇喇喇喇”,往下一松,说声:“不好!

三环套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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