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想在有生之年抓住犯人,但却陷入了迷宫里。
——看来我是无法偿还时子的债了。
其实偿还人生的债务之类的想法根本就是错的。更何况现在即使还了债,也无法挽口夫妻之间的爱,也无法为自己的人生画上一个有意义的句号了。
“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在临死之前索性摆摆大丈夫的谱吧。
——以前虽是一家之主,但却像只抱养过来的猫,整天畏首畏尾的。
笠冈马上就摆起谱来,时子和时也也都对笠冈陪着小心。
出院两星期后的一个傍晚,对于送来了晚饭和晚报。笠冈现在能吃一些好消化的普通饭菜了,体重似乎也有一些恢复。但笠冈却认为这是回光返照。
没几天活头了——他心中暗想。
“您今天看上去气色非常好。”妻子没话找话。
哼,口是心非。心里巴不得我早死呢——笠冈心里暗想。但他表面上却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说:“嗯,我今天心情挺好。报上有什么有趣的新闻?”说着就瞅着妻子手里拿着的报纸。因为无聊,他很想看报纸。但他又容易疲劳,所以一般就让妻子念一念主要的新闻。
“没什么重要新闻。今天好像没发生您关心的刑事案于,可以说天下太平。
“天下太平?
笠冈很恼火地琢磨着这句话。现在自己体内的病变部分正在恶化,这怎么能说是天下文平!
“哎呀,约翰·登巴要来日本了。”他妻子田到社会版看了一下,随口说道。
“什么?约翰。登巴?卜笠冈对这个名字记忆犹新。
“咦,您知道约翰·登巴?”时子对此有些意外。
“不就是那个现在正在走红的美国歌星吗?”
“您竟然知道约翰·登巴,真是不得了。
“别讽刺我了。他的走红歌中有一首《阳光》吧。”他内心正在为这首《阳光》所烦恼。
“哎呀,报上就有《阳光》的介绍。”
“都写了些什么?”
“我念给您听听吧:太平洋战争中敌对双方的友谊之花,联结日美战斗机飞行员的约翰·登巴的《阳光》。
“什,什么?!”笠冈吃了一惊。
“——东京都武藏野市绿町xx公司的职员矢吹侦介(51岁)读过不久将来日访问演出的约葡·登巴的走红歌曲——《阳光》的日译歌词后说,约翰·登巴的父亲,太平洋战争中的空军飞行员,可能是自己在战争末期作为特攻队员出击时的空战对手。
“给、给我看看。妻子刚读了一半。笠冈就把报纸抢了过去。
“哎呀。您这么感兴趣呀。
笠冈毫不理会妻子的惊奇,急切地继续往下读。
“矢吹先生在第一次学生动员中便应征入伍,招募为特攻二期飞行见习士官。战时成为特攻队员,配属九州南部的特攻基地。矢吹先生认为,他于1945年6月××日作为特攻机的直掩机出击时,曾和约翰·登巴的父亲驾驶的美军战斗机交过火。据他说,那架美军飞机机身上画着一只红?
“矢吹之所以认为画有红乌龟标志的美军飞机驾驶员是约翰·登巴的父亲,是因为他的队长迫水太一中尉在南方前线上曾和这架飞机屡次交手。这架画有红龟的美军飞机,在日本基地上空投下的传单上写的诗很像是约翰·登巴的《阳光》:
披负着温暖的晨霞,
我把生命支付给翅膀。
太阳光支撑起我所有的坚毅,
金色的梅染亮我燃烧的目光。
为了祖国,你哪怕被招断翱翔的双翅。
为了祖国。我也愿用碧血染红白云。
无论是谁的生命化作了流星。
我们的灵魂都将漂浮在这海空,
与永恒的阳光为伴,交相辉映。
虽然我们正在为祖国的尊严而战斗,
但我坚信将来总有那么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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