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上学肯定是不行的!爸,回头我和你一块去学校,总得想个法子,让江海能继续读书。”程江水恳切地说道。
程家安无奈地摊了摊手:“哎,那就再去试试吧!”
这就是人情社会的一种悲哀了,普普通通的家庭,没有任何赖以解决问题的人脉关系,遇到棘手的困难,只能相顾无言却毫无办法,依靠的只能是自己跑断腿、说破嘴。
一阵沉默后,程江水抿着红唇,幽幽地道:“爸,江河。大家都在这呢,将来该咋办,我想我们该有个章程了。”
程江河赶紧正了正身体,正襟危坐着说道:“姐,你说,我都听你的!”
李秀兰倒下了,程家安目前的精神状态又明显的不佳。那么这个家就需要有一个挑头当事的人,来安排方方面面的后续问题,这个重任无疑落到了长女如母的程江水身上。
对此,程江河绝对是双手赞同。
一直以来,姐姐的话程江河一向都是惟命是从,不敢违背的。
程江水姣好面容显出几分悲戚,稍微酝酿了一下措辞,柔声说道:“爸,我和你都是学医的。妈现在这个情况,其实我们心里都有数……不过,哪怕有一丝的希望,我们都不能放弃。”
程家安黯然地点点头:“这我知道,我是不会放弃的!”
程江水抿了抿嘴,柔婉的声音里透出一股决然的味道:“我昨晚想了一晚,就咱家的情况,也只能我回来照顾妈了。”
程家安惊诧地抬起头来,迟疑地问道:“那……那你的工作?”
“工作和妈哪个重要啊?”
程江水意切情真地解释道:“我不能让妈就这么躺着,我懂医学也有力气,最适合照顾妈了。再说我是家里的老大,我得替妈撑起咱这个家。至于工作,我考虑过了,先做停薪留职处理吧。”
程江河紧蹙着眉头,俊朗的面庞带着几分不满,反对道:“可那样一来,你就和没工作一样啊,我不同意!”
程江水瞪了他一眼,气得睫毛微颤:“你刚还说听我的呢?”
“可这样对你不公平!”
程江河苦着脸,看着姐姐气愤的样子,憋了半天,才磕磕巴巴地:“姐,你已经牺牲够多的了,不能啥事情都让你一个人抗着。我也想过了,我决定不去上大学了,干脆就在外面找份工作,再说了,妈这病着,家里肯定需要很多钱。”
“你放屁!”
听了程江河随性撂挑子的话语,程江水顿时火冒三丈,一张粉脸涨得通红,愤怒地吼道:“有我在呢,你再敢动这念头试试看!当真你姐不揍你呢!”
程江河顿时噤若寒蝉,委屈地叫了声:“姐!”
强行把各种思绪压下,程江水勾了勾耳畔的发丝,语言严厉,不容置喙地道:“姐是个女子,你可是家里唯一的大学生啊。说句不好听的,再怎么难,咱都不能断了这个悲催命运下唯一的盼头啊?”
看着程江海抖动着嘴唇,还想辩解些什么,程江水再次厉声呵斥道:“程江河你乘早给我收了这念头,有姐在,啥苦姐都能吃,还论不到你自作主张地挑大梁,简直混账话!”
程江河唯唯诺诺地缩了缩脖子:“我!”
边上的程家安佝偻着身体,一直在旁边听着儿女们相互间的争论。他心里其实明白,女儿做出的决定或许是当下最恰当的选择了。
二妹李秀梅和李国强也都提出过建议,甚至想把姐姐接回农村去照顾。这也是一厢情愿的话,基于李秀兰的病情,农村能照顾到些什么呢。
更何况程家安心里也明白,再怎么亲的姐妹兄弟,面对这样的病人都不会亘古长远的,时间长了人心是会变的,久病床前都无无孝子呢。
眼下唯一的指望也就剩女儿了,可一想到本就亏欠着她,现如今还要继续下去,这无疑让夫妻俩在已经亏欠女儿的天平上,又压上了一个重重的砝码。想到着,心里就极度地为难:“江水啊,你真决定这么做啊?”
“嗯!”
程江水微微颔首,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决然:“爸,你别担心了。工作丢了还可以再找,妈没了可就找不回来了!”
看着姐姐又一次要牺牲自己,成全全家,程江河突然有点心酸,偷偷转过身去抹了抹眼角即将涌出的眼泪,装作认真听话的样子默不作声。
而里屋的程江海早已是泪流满面了,趴在桌子上不断耸动着肩膀,可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看着凄凄楚楚的女儿,程家安也是一阵的悲戚,伸出手去,颤巍巍地抚摸着女儿的秀发,伤感地叹息道:“哎,江海造孽,江水遭罪啊!我和你妈这辈子,是晦气呢还是福气呢?江水啊,只是……只是爸又一次对不起你啊!你的命咋就这么苦咧!”
程江水抓着父亲的手,强撑着笑颜,话音里却带着一丝难掩的苦涩,哽咽了起来:“爸,别这么说了,我不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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