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没一过儿,那边瞿昙巽又道:“某乃下贱之人,叶中丞轻慢,原是理所应当,只是在场十万长安百姓,在上当朝天子重臣,叶中丞亦是不放在眼中么?难怪天下皆传,叶中丞雄兵在手,早有反意,看来并非为虚。”
此话说出来,那些听得到他声音的围观者顿时失声,一个个惊得呆住了。
这是什么?
这可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指责叶畅欲反啊
这样的指责,不是朝廷里小范围的争吵,而是在数万人面前,将朝廷内部的分歧曝露出来,若是朝廷不拿出一个交待,如何能平人心止谣言?
过了几乎一息的时间,人群才嗡的一声响起。
“叶中丞怎么会有反意,他对大唐最是忠心耿耿,怎么可能有反意?”
“这也难说,人心不足,叶畅他如今手钱有兵,想着那个位置也难免……
“少胡说八道,莫非你想掉脑袋不成,这事情,也是你我能乱说的?”
象是炸了的马蜂窝一般,瞿昙巽耳边全是这样的议论声,他嘴角得意地浮起一丝笑。
他知道自己的身份,无非是那些想要对叶畅下手的大人物推出来的马前卒,甚至是走狗,他这只狗咬叶畅咬得越凶越狠,对那些大人物就越有用,他的身家性命荣华富贵也就越有保障
“下边又闹什么,方才瞿昙巽又说了什么话?”城楼上的李隆基见得下边闹哄哄的,比起刚才声音还大,便好奇地问道。
小太监打听清楚之后,上来时便面有难色,迟疑好一会儿不敢开口,李隆基沉下脸来,知道定然不是好话,还是逼小太监说。小太监无奈,只能将瞿昙巽的话语转述了一遍。
李隆基气得几乎要将身前的茶玻扔下去
要靠叶畅谋反,可以上书奏明,可以寻人弹劾,唯独不可以在这样的大庭广众之下闹出来
这与其说是对叶畅的攻计,还不如说是对他李隆基的将军。
“这个瞿昙巽,如今是国子监的助教吧,看来是安闲饭吃得太多了。”过了会儿,李隆基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太子李亨:“亨儿。”
“儿臣在。”
“这等人物,终身不可用之。”李隆基缓缓道。
“儿臣记着了。”李亨垂头应道。
但在李亨心里,却是另一番风云变化。
李隆基很少这样对他嘱咐某件事,莫非父皇是有意退位,所以才会如此交待?
不过,瞿昙巽此人,不但要用,而且要大用……
对于李亨来说,李隆基觉得不可用的人,那就一定是可用之辈。特别是这个瞿昙巽如今做的事情,甚合他意,让他觉得非常非常开心。
叶畅屡次三番坏他大计,还是李林甫的女婿,另外,叶畅本人的存在,也是对他帝位的一个威胁——全天下人几乎都知道,叶畅对他这个太子不假言色,分明是没有将他放在眼里。甚至叶畅拉着满城的权贵合资办商会,也没有让他分润得一星半点的好处
李亨对叶畅的恨意,与其说是来自于叶畅的所作所为,还不如说是他将自己对父皇李隆基、前宰相李林甫的恨全都转嫁到了叶畅身上。他自己却不明白这一点,故此才会纠缠不休,甚至一提到叶畅便眼睛红。
瞿昙巽并不知道,李隆基对他跳梁小丑一般的行径极为不满,他离着李隆基毕竟太远,现在要做的,是迎合当朝敌视叶畅的权臣们的心意。故此,他对自己方才的决断非常满意,顾盼之间,便有些得意洋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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