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这些话的时候却急坏了堂下站着的众多百姓,只见众人一下子如同炸开的锅一样。就在这时包公重重一拍惊堂木,口中暴喝:“大胆!”两列侍从高喊“威武”,把众人都吓了一跳,堂下顿时变得鸦雀无声。包公朗声道:“庞昱,你身为朝廷命官前来陈州赈灾,反而不顾民生疾苦,贪赃枉法,不但克扣灾粮灾款而且强抢民女,这还不算,又派刺客行刺朝廷命宫,以上诸罪条条当死,在本官面前反而又以权威相胁,来人,请御刑!”
就见四名衙役从后边将一个用黄龙套包裹的东西抬了上来,轻轻置于地下。庞昱见这阵势知道是没救了早已魂飞魄散。王朝马汉二人上前将庞昱掀翻在地,衙役上前便把他嘴用东西塞了,又把衣服剥个精光,便用草席卷起,再用草绳牢牢捆了。那边张龙赵虎早已将龙铡刀柄握牢高高擎起,王朝马汉把那席卷抬放到铡刀口下,只等包公一声令下,便行刑。此时堂下观看的众人才知道包公那声暴喝是冲庞昱而去的,但看见那铡刀马上就要落下,将一个作恶多端骑在人民头上作威作福多日的恶人拦腰截为两段,人们又是紧张又是激动。
听得包公“行刑”二字刚一出口,张龙深吸一口气,怒睁豹眼,紧咬钢齿,膀上加力,“喀嚓”声响的同时,草席卷分作两段,鲜血也泪油流到了地上。四名行役迅速跑上堂来,手中抬了一块门板,将两截席卷一抬,跑了下去,张龙赵虎用白布将铡擦拭干净,仍用黄龙套包好。
这时包公命人去捉拿太守蒋恒,转而又下令:“换了狗铡,把项忝斩了!”话一出口王马二人已将项忝制住。项吞本以为杀了庞昱自己也就没事了,没防备接下来就该是自己了,口中嚷着:“小人何罪,一切事情都是侯爷和蒋太守的命令,大人饶命,”包公大喝:“本官起初以为你是一位英雄豪杰,原来却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人,今天你以行刺朝廷钦差大臣之罪本该处死,你若是硬到底,本官还可能饶你一命,既然是没骨头的一个小人,又留你何用,拉下去,斩!”手下人早将狗头铡放好,也把项吞剥光捆扎了,放在铡下一刀结束了。
一会儿,派去捉拿太守蒋恒的人回来报告“蒋恒得知老爷处死庞昱消息,已经畏罪自缢而死了。”包公对公孙先生说:“看来这家伙是知道自己也摆脱不了关系啊!”便又派人前去验明。
此时,堂下众人见恶人已除,无不拍手称快。包公便下令,让各家人自己相认领回家去,于是便听见呼娘唤女之声不绝于耳,更有夫妻,兄妹,婆媳相认,都是抱了头痛苦,一时间堂下又是乱作一团。包公便命他们认领家人后赶快回家,好好过日子去。诸人都上前向包公道了谢,口中喊着“青天大老爷”回家去了,不大工夫就只剩了田起元和田忠还站在那里。
包公命他们上前说话,他们上来说没有自己的妻子,包公便告诉他们去观音庵相见。临走又嘱咐田起元:“以后万不可让妻子一人出外;而家人田忠替主人伸冤奔波,是一位忠厚耿直的人,要好好对待;对自己的学业,也要努力上进,以求功名。”然后便让他们主仆二人走了。
随后,包公又让公孙先生写奏折一封,上报此次事情经过,另外请圣上发旨补知府一缺,还把庞昱的呈堂供证一齐封了,派人往京城去送。又派手下人等和地方官稽查户口,发放救济粮款,一时间陈州地界万民庆贺。
这一天,包公刚起床洗漱完毕正在喝早茶,忽听见外边有人擂鼓鸣冤,便急急在包兴帮助下穿戴整齐步上大堂,命行役传上鸣冤之人。不一会,就见一老人,须发皆白,步履蹒跚地走上来,老远便双膝跪地痛哭流涕,说是告他的邻居王二虎偷了他的积蓄,当包公询问共是多少钱时,他说是四百两金子和一盒珠宝首饰。包公很是奇怪,这陈州县境人民生活不怎么富裕,又从哪里跑出这么个富翁来,四百两金子就不说了,还有一盒珠宝,于是便问那老人:“你是干什么营生的,又怎么会有那么多的珠宝首饰?”老头答:“小民叫吴尚本来是京师的一名武官,于五年前告老还乡时把家中一些值钱的东西都卖了,所以有点积蓄。”包公又问:“那你又是怎么肯定偷东西的一定是王二虎呢?”“小民的家中平常没有人来往,只有他还三天两头来串门。”“哦,如此说来,你是肯定偷东西的一定是他了?”“是的大人,小民肯定。”“好,来人,去带王二虎当堂对质!”
片刻工夫,王二虎便被带到堂上,包公仔细打量,只见他眉清目秀,唇红齿白长得标标致致,可他身上却是补丁摞补丁的长衫,看得出他的家庭必定不富裕,但却不像是偷鸡摸狗的人。包公就问道:“你就是王二虎么?”“回大人,小民是王二虎。”“你可认识堂下站着的那位老人?”“认识,他是我的邻居吴老爹。”“那你知道我今天派人带你来的原因么?”“小民不知。”“王二虎,”包公高声喝道:“你是怎么拿了吴老爹的金子和珠宝首饰?”那王二虎听包公说完,便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说:“大人细察,小民冤枉!”
包公转而又问吴尚:“你的积蓄所放的地方,王二虎是怎么知道的?”“这个——?小人也说不清,反正小人家中只有他一个外人出入,偷东西的人必是他无疑。”“那么,你家还有什么人?”“有老伴,女儿和两个丫环。”“她们是否知道你藏东西的地方?”“我老伴和女儿知道。”“传吴老爹的老伴和女儿!”
吴氏和女儿走上堂时,众衙役连眼都直了,甚至包公这位坐于公堂之上的大老爷也不自觉地愣了一下,吴家姑娘的美貌真是赛过天仙,双颊含笑,二目脉脉,朱唇一点、青丝如云,如有一身金银首饰,真不知气坏多少大家闺秀。包公把母女二人打量一番,然后问:“你母女两个尽管照实回答我的问题,一句也不能有假话,明白吗?”母女二人点头。
“你们邻居王二虎,是不是经常去你家?”“是的。”老婆婆答:“他每二天给我家担一次水,打扫一次庭院。”“你家吴老爹状告王二虎偷你家东西,你们也这么认为吧?”“小民不知,只是平日里因为他去我家次数多,所以才怀疑是他。”老婆婆说话时,包公发现那小姐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却欲言又上。于是便问:“那吴家小姐可有什么话说?”“没……有……”这更增加了包公的怀疑。包公又问:“王二虎,你家还有什么人,是靠什么为生?”“小民家中还有一七十老母,平日里我们母子二人靠小民种田为生,也为邻人干点小活,农闲时候小民就读点书。”包公忽然提高嗓音道:“大胆刁民,家中贫困,就在帮人干活时窃人财物,该当何罪?”这下可吓坏了王二虎,想他一个读书人哪经过这种陈式,只是浑身颤栗。包公就命人道:“大胆王二虎,还敢抵赖,先押入牢房,明天用刑!”两名衙役上前拎起吓成一团的王二虎往后就走,只见那吴家小姐早急得双目含泪似乎有话想说。包公便命令把吴家小姐带入后堂询问,其余人先在堂前等候。
这时,新近刚到包公手下听差的一名衙役就向另一位小声说:“那漂亮的小姐把包大人也迷住了,你看……。”另一位忙纠正道:“包大人可不是那样的人,你不要瞎说。”
包公将那位吴小姐引到后堂,就问道:“刚才我看你欲言又止的样子,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现在也没有其它人,你但说无妨。”谁知包公话音还没有落下,那小姐的眼泪便先流了下来。包公忙道:“你有什么话尽管对我讲,我可以为你作主。”那小姐就悲悲切切地述说起事情的缘由,原来这小姐的父亲,吴尚年轻时曾给她订了一门娃娃亲,可男方未到成年夭折了,而吴尚却要让女儿守贞一辈子不再嫁人。吴小姐自从京城回到陈州便整日被父母圈在家中,生怕她出去会生出什么事来。但姑娘长到十六岁,又有哪个不怀春,一日偶然看见来自己家中打杂工的王二虎,看他虽衣衫简陋却有一种内在的气质,日子久了不免二人眉目传情,吴小姐又听说王二虎还是个秀才颇有文才,便更是爱慕不已,终于一日商量好,由二虎带了她同王二虎的老娘一块儿远走他乡。王二虎本是穷苦人家出身,如今有如此貌美的姑娘愿许以终身当然是求之不得。可那吴小姐想王家一无所有过去后肯定不好过,平日偶尔知道了父亲的藏钱地方,便悄悄一点点转移到了自己房中,只等有一天让王二虎拿走自己就跟了他一块私奔。谁知刚把金子珠宝拿出来放到她的房中,父亲就发现了家中东西丢失,他当然不会想到此事是自己的宝贝女儿一手操办,便首先怀疑王二虎。包公听到此处点点头说道:“你不必担心,我会处理好此事的。”
包公一来到堂上,就一拍惊堂木,道:“吴老爹!”“在!”“你的女儿可否嫁人?”“没有,只是……”
话未说完包公就说:“你的宅是阳气略弱,以至会丢失东西,但却不至不可找到,如今又有贵人将它送回了家,你回去细细查找,一定可以失物复得。只得你的宅气必须一男人进入才能镇住,如今你的女儿已是十六岁,本官就作一次主将王二虎入赘你家如何?”吴尚此时是有苦难言,是自己承认女儿没有嫁人,转念一想,那王二虎虽是穷苦人家,但知书达理人也英俊潇洒,将女儿终身托付给他也是好事一桩,于是答应:“但凭老爷作主!”包公又道:“本官看那王二虎眉宇之间有股轩昂之气日后不是等闲之辈,你回去后让他用功读书,日后定可成就功名。”吴尚一家同了王二虎欢天喜地回家去了,那王二虎从此也专心攻读终于成就一番事业这是后话。
几天后,朝廷的批折就回来了,包公打开看时,只见字里行间都充满了皇上的夸奖赞誉之辞,说皇上对包公的行事能力很是满意,嘉奖事宜等回京后再进门,还说陈州太守一职近日就派人前来继位。手下人都是笑逐颜开,这次出京既除了奸佞之人,又得到皇上的褒奖,可包公和公孙策都是眉头紧锁。
这晚上,包公正独自在书房沉思,公孙先生走了进来,问:“大人为什么事烦恼?”包公长叹一口气道:“先生真的不知?”“让在下猜一猜,是因为今天圣上的批折么?”包公激动地握住公孙先生的双手,双目注视先生的眼睛,深情地说:“知我者,先生也!”然后沉吟道:“皇上即使不怪罪我铡了庞昱,那庞吉也不会善罢甘休。一定是他向皇上进言,先将我的心头重压解去,等日后我回到京城再找名目报复我。所以今日心中不能轻松。”公孙先生若有所思地注视了包公片刻轻轻将手从那双有力的手中抽出说:“大人一向是放得开的人,怎么今天就如此踌躇呢?难道你心中怕那庞吉不成?”“我如何会怕那老贼呀!想我包公一心为社稷,铁肩担道义,又怎么能被一点恶毒势力吓倒,只要对得起国家,对得起圣上,对得起黎民百姓,做到心中无愧天地自然宽绰。想想如今所做的事情,没有一点是不合良心的,我又有什么害怕的。”包公言辞激烈、铿锵有力,是对公孙先生而说,又似乎是说给自己听的,他两道原本紧锁的剑眉也舒展开去。
转眼,陈州放赈工作已结束,包公这日到放赈点去看看,正好有老百姓在那儿和官兵说话,见是包大人来了,便几番感谢,把个包公也弄得不知如何是好,只是一个劲说:“这全是圣上英明啊!”
包公放赈完备,便准备取道回京。这天一大早,包公便同手下众人出了陈州城,此时忽然随从们听见包公让停下,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包兴催马走到轿子跟前,听包公问:“我们现在所走的这条路是不是来时的原路啊?”是的!“包兴答。”改道回京,我们也可以各处查访一下!“包公命令,于是众人就从另一条也很宽阔的大道行进。
走了不多久,包公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他在日常的行路中是很少能入梦的。
隐隐约约空中有只大鸟飞来,只见那只鸟浑身上下充溢一种和祥的气韵,通体是金黄色的羽毛,尾部是一束长有数尺的红色长翎,萦绕在它周围的是五彩的祥云。近了,近了,只听得一阵关关之声传来,转眼那只大鸟就落了下来,稳稳在停在轿子的横杆上。包公细看那只大鸟却长了一张女人的面孔,眉宇间隐隐有种忧愁之色,包公看得奇怪,就开口问:“你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又有什么忧愁心事?”那大鸟开口说话:“我本是……”只听“轰”一场空中响过片惊雷,那鸟就不见了,可它那凄凄的神情和沉痛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包公睁眼一看,原来是一场梦。
这时说听包兴在外边问:“老爷,没有伤到你吧?”“我没事,刚才是怎么回事?”包公问。“是轿子双杆无缘无故地断了。”就听见几个轿夫互相言语:“也不知什么回事,这轿子陡然间变得那么沉重。”“真的,平常抬老爷哪有过这么吃力的时候。”“真是怪事。”
包公也没有直接就从轿中出来,轿子落地后,他仍闭目想了一会:“是啊,怪事,真是有点邪乎,那大鸟很像传说中的凤凰,难道,难道此处有什么不了的冤情?”包公唤包兴道:“你去找地方官来。”
包兴一会儿便带了位四十岁左右,身材瘦削的男人过来,此时包公已从轿中出来,在空地上来回踱步。离包公老远包兴就对那人说:“那就是包大人了。”那人也就紧走几步,跪倒就拜,说道:“小民范宗华,给包大人叩头。”包公正在想事情,听见话声抬眼细看,问他“你就是此处的地方官?”“是,小人便是。”包公又问:“这个地方叫什么名字?”“这里叫做草州桥。”“为什么唤做草州桥呢?”“这个——小人就不知道了。”包公问:“这附近有没有可以办公的地方?”“办公……不知老爷要怎样类型的?”“能盛得下多些人就可以。”“这附近有座天齐庙,里边只有五六个和尚,地方却不小,不知去那里合适么?”“可以,你前边带路吧!”
到了天齐庙门外,只见那庙宇虽然不太大,但构造却是宏伟,飞檐画壁,不同一般。于是包公吩咐下去让和尚们烧香后先回避一下,李才摆好公座,只包公办公。看看一切就绪,便命令众人都留在庙外,自己由包兴陪了在里边,入了公座后,包公对包兴如此这般地吩咐了几句。包兴出来把范宗华叫到一边,小声说:“老爷看你人很机灵,决定让你去办桩事情。”范宗华听说包大人让自己办事,真有受宠若惊的感觉,便忙不迭地回答:“小人一定尽力去办。”“其实也不是什么难办的事情,只是跑跑腿就可以了。”“大人尽管吩咐。”包兴问:“这附近有没有人家居住?”“这儿往南是大路,往东是榆树林,往西是黄土岗,北边就是小人住处,总共也就是不到二十户人家。”“好,包大人命你去通知各家如有什么冤情只管前来天齐庙申述。”“是,小人这就去办。”范宗华答。
范宗华先去了黄土岗到了马家,便问:“马大娘,你有没有什么冤情要告状啊?”“我们家过得好好的告什么状啊!”又见赵家老头在田间除草,就问:“赵老伯,你有没有要告的状,现在包大人在天齐庙等候为民审理呢。”“没有”“那为什么,你儿子不是不赡养你和老太太么?”“啊呀包大人是管大事的,我们一点小事哪犯得着劳顿他老人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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