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特制衣钩的大皮箱里。
她自言自语道,这个代价你是承受不起的。
第四章
站在门口的女孩,语调轻柔而又有些迟疑:“嗯,我是琼·特赖埃斯特,朗宁·克莱姆爵士说您刚刚搬到这里。”她的目光流转,朝查克。里特斯道夫身后的房间里张望着,“您还把您的物品搬进来吧?我能帮忙吗?我会挂窗帘,还会打扫厨房里的储物架,如果您愿意的话。”
查克说:“谢谢,但是我这里一切都好。”
这个女孩是黏液人派来的,这使他很感动。
他断定,她还不到20岁。她脑后梳着一条粗大的发辫,垂在背后。她的头发是褐色的,没有特别的颜色,是那种很一般的头发,只是脸色发白,太苍白了。他觉得她的脖子有点长。虽然很苗条,但她的身材还是不值得一提。琼·特赖埃斯特穿着一条紧身深色裤子,男式棉衬衫,脚上拖着一双拖鞋。根据他的判断,她没有穿胸罩,现在流行这样。在衬衫白色的棉质衣物下,她的乳头看上去就是扁平的深色圆圈。她没钱去做或者根本没想过去做时下流行的乳头膨大手术。这使他觉得她很贫穷,可能是一个学生。
“朗宁·克莱姆爵士,”她解释道,“是木卫三人,住在走廊对面。”她轻轻地笑了笑。
他注意到,她有一口洁白的碎牙齿,十分整齐,形状很美,甚至可以说接近完美。
“是的,”查克说,“大约一小时前他从门底下流到了这里。”他补充道:“他说他要派什么人来。很明显他认为——”
“你真的企图自杀吗?”
他顿了一下,耸了耸肩,“那个黏液人是这样认为的。”
“你确实企图自杀。现在我还能看出来。我能从你身上觉察出来。”她从他身边走过,走进了房间,“你知道吗?我是一个超自然人。”
“哪种超自然人?”他让房门大开着,打开了屋子里铁圈球样式的灯,“有各种各样的超自然人。有的甚至能移山,有的只能——”
琼打断他的话:“我手无缚鸡之力,但是请看。”她转过身去,竖起衬衫的领子,“看到了我的纽扣了吗?货真价实的超自然人,属于美国有限公司。”她解释道:“我的本领是能使时光倒流。在一个限定的空间里,比如长12英尺宽9英尺,大约就是你客厅的大小,我可以使时光倒流,最长持续5分钟。”
她笑了,他再一次惊叹她的牙齿,它们改变了她的脸庞,使它变漂亮了。只要她笑,她就是那么赏心悦目。查克认为这能说明她的一些情况。因为美来自内心,所以她的心灵一定很可爱,他知道几年以后,当她长大一些,她的美将逐渐绽放,改变她的外表。在她30岁或35岁时,她将出落得光彩照人。但现在她还只是一个孩子。
“这种才能有什么用?”他问。
“它的用途很有限。”她坐在他那张古代丹麦样式的沙发扶手上,把手指伸进紧身裤兜里解释道:“我在罗斯警察局工作。他们打发我去严重的事故现场。你会觉得有点可笑,但是这种才能真的管用。我让时间回到事故发生之前,有时如果我去得太晚的话,耽误的时间超过了5分钟,那我就会把刚刚死去的人的生命唤回。明白了吗?”
“明白了。”
“我的工资不高。更糟糕的是,我必须24小时随叫随到。他们会到我的公寓里通知我,我坐高速喷气飞车赶到现场。明白了?”她转过头,指着她的右耳朵,在她的耳朵里嵌有一个又短又粗的微型圆柱形状的东西,他知道那是一个警用接收器,“它一直开着。那意味着我离交通工具的距离必须很近,在几秒钟之内就能跑步到达。当然,我能去餐馆吃饭,去戏院看戏,也能到别人房间里去,但是——”
“喔,”他说,“也许什么时候你能救我的命。”他想,如果我跳楼的话,你会迫使我又回到这个现实世界里来的。多么伟大的帮助啊……
“我救过很多人的命,”琼伸出手:“能给我一枝烟吗?”
他递给她一枝烟,替她点上,像往常那样,他有一种堕落感。
“你是干什么的?”琼问他。
他很不情愿地描述了他在中情局的工作——并不是因为它是什么保密的工作,而是因为在公众尊重程度上,这个工作处于底层。琼·特赖埃斯特专心地听着。
“那么你使我们的政府免于衰败。”她说道,快活地笑着:“多么了不起啊!”
他感到非常开心,说道:“谢谢。”
“但是你确实在帮助我们的政府!想想看——就在此刻,在共产主义世界里,成百上千的模拟人在大街的角落里或在丛林里拦住人们,用你的语言向他们宣传……”她的眼睛闪烁着光芒,“可我做的一切只是在帮助罗斯警察局。”
“有一条法则,我称之为里特斯道夫回报递减第三法则。这条法则是你干某个工作的时间越长,你就会认识到它在体系中会变得越来越微不足道。”他向她报以微笑。她眼睛中的光彩和亮白的牙齿,使她的微笑是那样的从容。他开始忘记了自己的重负,忘记了刚才的绝望情绪。
琼在公寓里四处走动,“你打算搬进来很多个人物品吗?还是你打算就这么过?我会帮你装饰一下,朗宁·克莱姆先生也会尽量帮你的。走廊那头住着一个从木星来的熔解金属形式的生物,叫埃德加。这些天他正在冬眠,但是当他复苏过来后,他会拼命工作。在你左边的公寓里,住着一个从火星来的神鸟,戴着五颜六色的头饰……它没有手但是可以靠意志力隔墙移物。它也很乐于帮忙,但是今天不行,今天它要孵蛋,它现在一只鸡蛋上。”
“上帝啊,”查克说道,“这里住着这么多种生物。”听到这些,他有一些震惊。
“还有,”琼说,“在你楼下住着一个从木卫四来的树獭,它缠在一个三向落地台灯上,这台灯是这座公寓1960年左右配备的标准照明设备。它一直睡到日落,然后出去买食物。此外,还有黏液人,你已经见过了。”她使劲地抽着烟——有些不熟练,“我喜欢这个地方,你会遇见各种各样的生命形式。在你来之前,一个金星来的苔藓住在这儿。有一次我还救过它的命。它干掉了……你知道,它们必须保持湿润。后来因为马林的气候对它来说实在是太干燥了,最后它搬到了北面雨水充足的俄勒冈州。”
她转过身,停在他面前,打量着他:“你看起来有不少麻烦。”
“没有什么真正的麻烦。只是想像出来的,是可以避免的。”他想,那些麻烦,只要我动脑子想一想,我永远也不会被卷进去。我本来就不应该和她结婚。
“你妻子叫什么?”
他吃了一惊,说:“玛丽。”
“不要因为你离开她就自杀。”琼说,“几个月甚至几个星期后你就会感到你是完整的。现在你的感觉就像从一个完整的肌体中被分裂出来一样。裂变总是意味着痛苦。我明白这一点是因为原先这里住着一个原生质……每一次身体分裂的时候它都非常痛苦,但是它必须分裂,因为它必须成长。”
“我知道成长会很痛苦。”他走到风景窗边上,再一次俯视着窗外川流不息的行人,汽车和喷气飞车。他曾经几乎……
“住在这儿不错。”琼说道,“我住过好多地方。当然罗斯警察局的每一个人都知道这幢叫‘被废弃的武器’的公寓。”她坦率地补充道,“这个地方麻烦不断——小偷、斗殴甚至是杀人犯。这里不是一个干净的地方……你会看到这一点的。”
“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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