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刘锦荣出门,落座后排,不发一言。
&esp;&esp;司机邓叔是他从菲律宾带来的人,屠振邦信不过也很正常。谁能想到八十年代拿格洛克手枪赚钱的大佬,解甲不归田,拿起计算器玩商业博弈,如斩人般手段狠辣。
&esp;&esp;佛教说,法门千万,只为得一菩提,放下执念,开悟真理。
&esp;&esp;世人哪肯呢?
&esp;&esp;真理不值钱,但兜售真理,可以赚钱。这个世界,一切都能换作钞票,信仰又算得上什么?只要世间尚有人在,没人会吃厌鹅肝。
&esp;&esp;刘锦荣开口,“邓叔,先回公司吧。”
&esp;&esp;邓叔在倒视镜内瞥见刘锦荣脸色淡淡,轻声地问,“bill,下午我需要来接屠爷吗?”
&esp;&esp;刘锦荣笑了。有些讥讽,掩在那副无框眼镜下,经日光折射后,看不清眼色,只是徐徐地说,“不用了,他另有想法,你跟着我就好。”
&esp;&esp;邓叔点头。
&esp;&esp;车子驶离围村,渐行渐远。邓叔见刘锦荣格外沉默,怕是早餐时受了气,识趣地讨好着自己老板,“上次你介绍那只1633股票,我老婆赚了不少,又听你劝及时抛售。bill,论投资眼光,没认比得上你。”
&esp;&esp;“过奖了,我也是听别人建议买的。投资有风险,谨慎些好。”
&esp;&esp;刘锦荣倚着真皮靠背。
&esp;&esp;那只股票是他私下替屠振邦物色来骗叶世文的。在菲律宾多年,这点外围数目的交易,他有门路。
&esp;&esp;大年初一那次,见叶世文意气风发,毫不知情,刘锦荣忍不住有些卑劣的窃喜。当时他就想,到底是赚钱快乐,还是玩弄一个人于股掌之中更快乐?金钱与掌控欲,哪种吸引力更致命?
&esp;&esp;屠振邦两样都要。
&esp;&esp;他也是。
&esp;&esp;那两卷菲林,刘锦荣遣人去洗,是空白的,什么内容都没有。哪怕真的有,是黑色生意证据,他也不会交给屠振邦。
&esp;&esp;杜元可是他亲弟唯一的儿子。
&esp;&esp;这种赌局,赢面太少。
&esp;&esp;“邓叔,下午我自己去葵涌。”
&esp;&esp;邓叔有些诧异,“是要我去接伟仔放学吗?”
&esp;&esp;“娉婷安排人接他,你不用去。”刘锦荣轻轻舒一口气,“你身手好,叫几个带枪的保镖,帮我去一个地方。”
&esp;&esp;“哪里?”
&esp;&esp;“九龙码头。”
&esp;&esp;△△△
&esp;&esp;联合道有一间补习社,叫通裕书院。
&esp;&esp;叶世文远远看见黄底黑字的硕大招牌,把车驶停在转角泊车位置,又摘下墨镜,挂在衬衫纽扣上。
&esp;&esp;这是命中注定要来的一日。
&esp;&esp;他特意打扮一番,以表重视。出门后才觉得有点傻,这样岂不是有种为自己入殓装扮的暗示?
&esp;&esp;程真常说,意头不好啊。
&esp;&esp;他跟踪了几天,知道屠娉婷会留两个保镖在补习社门口。看护小朋友,接送上下课,这样的闲差容易致人麻痹大意。此刻,二人都懒懒散散,还有个到旁边便利店不停买零食解闷。
&esp;&esp;叶世文不想费劲去杀女人和孩子。逢年过节,屠娉婷与他见着面,也会说笑几句,比远房亲戚客套些。她一向朴素,今日穿出门的还是叁四年前见过的那套半袖连衣裙,不过添了一副新的墨镜。
&esp;&esp;她受邀去参加潮州妇女会组织的慈善局,直到下午五点半结束。
&esp;&esp;保镖是家里男人安排的,屠娉婷乖巧接受。她心眼不坏,屠家伟受教于她,也算单纯善良。
&esp;&esp;叶世文在街对面的西餐厅闲坐许久。直到两个钟后,人有叁急的保镖离开了一个。他尾随上去,在街尾转角靠近公厕处,趁四下无人掏出手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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