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万岁。”
黄得功和施琅谢过皇恩,起身恭恭敬敬地肃立殿末。
隆武帝又道:“两位爱卿请上前来。”
黄得功和施琅不敢抗旨,忙以碎步趋至殿中。看清两人样貌之后,隆武帝忍不住龙颜大悦,夸赞道:“真虎将也。”
张子安一甩拂尘,尖声吼道:“黄得功、施琅听封。”
黄得功、施琅急忙跪倒在丹墀下,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大明水师南京总兵黄得功,镇海守备施琅治军有方,杀敌有功……加封黄得功为靖海伯,提督南京水师,赐宅第一栋,黄金五百两,绸缎五百匹。加封施琅为镇海总兵,挂平倭将军印,赐黄金百两,绸缎百匹,上等松江棉布五百匹。钦此。”
大殿上余音袅袅,满朝文武面面相觑。
张子安捧着圣旨走到黄得功和施琅面前,两人却惊得半晌没敢接旨。就功绩而言,这样的赏赐显然是过了。
除了跪在地上的黄得功和施琅,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王朴身上。隆武帝也似笑非笑地望着王朴,他们都等着看王朴的反应。出乎所有人的预料,王朴微微一笑,出声提醒道:“黄得功,施琅,还不快领旨谢恩?”
黄得功和施琅这才从张子安手中接过圣旨,叩首唱道:“臣等叩谢吾皇龙恩。”
隆武帝欣然道:“两位爱卿平身。”
当下有内侍上前领着施琅出了奉天殿,黄得功则直接被领到了武将班中。他刚刚被封为靖海伯,已经是朝廷勋戚,跟王朴一样有资格列席朝会了。
张子安这才上前尖声喊道:“万岁有旨,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启奏万岁,臣有本奏。”
礼部主事吴应箕抢先出班,跪倒丹墀之上。
吴应箕是复社儒生,早年攻击阮大铖的《留都防乱公揭》就是由他起草的,在南京大小也算是个名人,虽然不是进士出身,却也因为东林党员的身份当上了礼部主事。
隆武帝道:“所奏何事?”
吴应箕道:“万岁,六部、都察院、十三科道机构臃肿,职能重叠,以致人浮于事,效率低下。我大明自万历年间以来就天灾不断,人祸横行,北方五省更是建奴肆虐,流贼猖獗,眼下正是励精图治、节省开支之时。”
隆武帝皱眉道:“那么如何?”
吴应箕道:“臣以为六部都察院的人员编制至少应该缩减三分之二,十三科道更是应该撤消,其监督职能由都察院行使。如此一来,各衙门就会少去许多扯皮,办事效率将大大提高,朝廷的俸禄开支将大大缩减!”
隆武帝的眉头霎时蹙紧了。这事肯定有幕后推手,要不然以吴应箕这个小小的礼部主事绝不敢提出这种“犯众怒”的提案!这个幕后推手只能是东林复社,或者说是孙传庭,其目的无非是把新近补入南京官场的恩科进士排挤出去而已。
反击,隆武帝很容易就把吴应箕的提案视为孙传庭和东林党的反击。
“笑话!”高弘图出班反驳道,“新朝初定,六百余东林党人补入六部都察院时,怎不见有人提出缩减人员编制?怎么万岁才刚刚把恩科进士百余人补进各衙门就有人提出要缩减人员编制了?还美其名曰缩减开支,裁汰几百官员又能省下多少俸禄?”
史可法也出班奏道:“我大明官员的俸禄原就极低,纵然是一品大员一年也不过折银千余两,七品京官年俸更是只有区区一百八十两,就算把朝中七八百官员全部缩减,一年又能省下多少银子?”
史可法说此故意一顿,以凝重的语气说道:“万岁,各位大人,朝中所有官员一年的俸禄全加一块也不过十万两银子,还不及中央军一个营半年发放的饷银哪!”
“没错。”高弘图满脸悲愤地说道,“真正应该缩减开支的是靖南侯的中央军。现在的中央军已经成为朝廷沉重的负担了!朝廷一年的岁入全部用来供养十万中央军还嫌不足,别的事情我们根本就做不了。”
高弘图显然是有意要把议题引向他们所期望的方向。
“孙阁老。”高弘图的目标忽然转向孙传庭,厉声责问道,“下官听说中央军北伐失利之后,每名将士还有十两银子的赏银,五万大军那就是五十万两银子!平定左良玉叛乱之后每名将士又有二十两赏银,那又是一百万两银子!下官想请问孙阁老,户部拿得出一百五十万两银子用来犒赏中央军将士,却独独拿不出十万两银子给六官、都察院、十三科道衙门的官员发放俸禄吗?”
孙传庭哑口无言,这事他不想分辩也分辩不了。中央军饷银丰厚、赏银多多早就名声在外了。用王朴的话说银子就是战斗力,在缺乏主义、觉悟的古代,一支军队想要拥有强大的战斗力,就只能用银子去砸。
“各位大人,户部早就没有银子了!”高弘图说着说着忽然老泪纵横,“万岁爷想修缮一下寝殿,还得向建安王伸手借银子。十天之后靖南侯与长公主殿下大婚,喜筵开销以及嫁妆用度都还是魏国公借的,甄选秀女的银子还不知道该向谁借呢?国库空虚如斯,实乃我等臣子之罪呀!”
“必须停止穷兵黩武的国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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