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书斋

第25部分（第1页）

那些小小的烛火。也许，那些烛火早已被海浪吞没；也许，那些烛火已随波漂至了海的别处。但是，不管怎样都没有关系，她感觉自己的快乐已经很多很多，已随烛火融入到了整片海里。墨蓝色的大海涛声依旧，莫卿卿觉得那些波涛拍岸的声音像极了她此刻的内心。她曾经紧闭的心门正在被一个异国男人一下紧似一下的叩响，她没有惊慌，没有反感，相反，她满怀期待。

张仁俊伸出一只胳膊揽住莫卿卿的肩：“别看了，离得太远了。车跑起来风大，把窗摇上吧。”莫卿卿摇上车窗，同时也将身子轻轻往外移了一下，她想躲开张仁俊的胳膊，在这么私密的空间里做如此亲密的动作，莫卿卿有些不习惯。

收音机里正在播放音乐台每晚九点的点播节目，名曰《缤纷节奏》。主持人申申的声音轻柔而富弹性，所有的话语都透着温馨和亲切，明显区别于其他同类节目主持人或唧唧喳喳或自我陶醉的主持风格，让人也能不知不觉跟随她的声音沉静下来。莫卿卿从小喜欢听广播，现在更是广播的忠实听众。以前的《缤纷节奏》她不怎么爱听，但自从去年十月份换成申申主持后，莫卿卿一下子爱上了这个节目。　她喜欢听申申的声音。沉静、亲切的声音，让她有种莫名的信任、熟悉和思念，好像电波那边不是一个主持人在说话，而是莫卿卿最好的朋友在和她聊天。她享受这种聊天，这种感觉能让她慢慢脱离现实的喧嚣浮躁，在一片安宁恬淡里任心灵自由飞翔。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卿卿我我　第三章　7（2）

有时候，莫卿卿自己也觉得奇怪，一个通过电波传出的声音，怎么可能令她如此迷恋？是自己太寂寞？还是那个申申太有魅力？好几次，她想给电台领导写封信，建议将申申调到其他节目，比如午夜时分的《心灵契约》或者稍早一点的《再回首》。她觉得申申的声音更适合主持成熟深刻一点的节目，而类似这种蹦蹦跳跳的点播节目，还是留给小女生比较好。莫卿卿一直认为，申申应该是个年龄在四十岁左右、心灵睿智、思想成熟、为人豁达、行事宽厚的学者型或师长型女人。这种女人外貌如何变得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深厚的内涵和强大的人格魅力。这样的女人也许做广播可惜了吧？如果有可能，莫卿卿觉得申申应该坐在中央电视台《焦点访谈》的演播室里，应该和敬一丹一样，主持一档有深度、有内容并且极富影响力的节目。

正在莫卿卿天马行空、胡思乱想之际，忽然听到申申在念自己的名字，她吃了一惊：“哎呀，怎么会是我？”张仁俊没说话，笑着把音量拧大。收音机里传来申申熟悉的声音：家住城南区的莫卿卿小姐您好，今天是您26岁生日，您的朋友张仁俊先生委托我们给您点一首歌，表达他对您生日的祝福。在这里，申申首先祝莫卿卿小姐生日快乐，同时也代表张仁俊先生送您一首周华健的《风雨无阻》，祝您在接下来的一年里，天天风雨无阻的好心情。旋律响起，周华健浑厚温柔的声音在车厢里回荡：“　给你我的全部你是我今生唯一的赌注只留下一段岁月让我无怨无悔全心的付出怕你忧伤怕你哭怕你孤单怕你糊涂红尘千山万里路我可以朝朝暮暮……”歌声好像喃喃絮语，但更似深情表白，莫卿卿的心头随歌声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有快乐、有幸福、有感动，还有隐隐的、无以名状的惆怅、无奈和心伤。

张仁俊将车子停在路边，再过一个路口莫卿卿就该到家了。他侧身凝视着莫卿卿。莫卿卿知道张仁俊在看她，但她却不敢抬头，她怕看张仁俊的眼睛，她怕那双太过温柔的眼睛会把她的心扰乱。“卿卿，你看看我，看看我好吗？”张仁俊轻轻扳住她的肩膀：“你抬起头来，我想看看你的眼睛。”莫卿卿犹豫着，她抬起脸，但眼睛仍然低垂着，她没有迎视张仁俊期待的眼神，她躲开了，她怕不躲开自己会一不小心跑掉。

张仁俊用手抚摸着莫卿卿的头发，浓黑的长发摸上去像一段上等的丝绸，光滑、柔软，还有淡淡的清香。他贴上去，深深地嗅了一下，一股茉莉的清香。莫卿卿的眼皮低垂着，长长的睫毛颤巍巍的闪动。在月光下，她看上去皮肤雪白，眉毛漆黑，鼻峰挺秀，鲜艳如花瓣的嘴唇翕合着，隐隐还听得见她细密而急促的呼吸。

“卿卿，你真美。”张仁俊的手顺着莫卿卿的头发轻轻地抚摸下去，他摸到她漆黑的眉毛、挺秀的鼻峰，摸到她扇子一般微微颤动的睫毛，摸到她鲜艳的、如花瓣般美丽的嘴唇。他的手在唇边长久地停留，似乎想触摸她细密而急促的呼吸。然后，他俯下身，将自己的唇轻柔而果断地贴上去，贴在了莫卿卿的嘴唇上。

一瞬间，莫卿卿感觉所有的一切都不复存在，整个世界都陷入了静止。她觉得晕眩，比晕眩更强烈的是这种突如其来的男人的亲昵！这种亲昵给她带来了巨大的不适和恐惧，她竟然在此刻又看到了张老头那张猥琐的脸。她陡然睁开双眼，她惊惧的眼神吓了张仁俊一跳。她推开他，狠狠推开他，然后毫不犹豫地拉开车门，逃命似的狂奔而去。

张仁俊呆愣半晌，莫卿卿惊惧的眼神在他脑海里久久挥之不去。他责备自己太鲁莽，可作为成年男女，他又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太过分，也许……他想到了莫卿卿颤巍巍的睫毛和轻轻抖动的双肩，也许她太过纯洁而他有点操之过急了。“不怪她，不怪卿卿，是我不好。”他这样想着，颓然仰倒在车里的椅背上。

天上是一轮弯弯的上弦月，像一个甜甜笑着的俏皮嘴角。他不禁想起了首尔的夜晚，那里的夜空也有过这样的月亮，那时候的月光下也坐过一个同样羞怯美丽的姑娘。

卿卿我我　第三章　8（1）

莫卿卿的家如今已搬至青城市东部的望海花园——一座高档次的住宅小区里。她们住的是复式两层，加起来有近二百平米，二楼的阳台外面有一个大大的平台，装修的时候加装了透明的隔音玻璃，改造成一个阳光房。叶婵在里面种满了花花草草，什么君子兰、龟背竹、滴水观音、月季、杜鹃、甚至还有一盆据说是教友送的夏威夷的天堂鸟。阳光房里虽显杂乱，倒也是绿油油、红艳艳，一片生机盎然的样子。莫非生在花花草草间装了一台跑步机，早晨，他喜欢打开阳光房的窗户，一边呼吸着海边的新鲜空气，一边在红花绿草间锻炼身体。

莫非生和叶婵住楼下，二楼基本就是莫卿卿的活动空间。莫卿卿觉得，住在二楼最大的好处，就是不管在阳台还是卧室，也不管是清晨还是黄昏，甚至在每天不同的时刻，只要你愿意，一抬头，映入眼帘的就会是一片或宁静碧蓝，或喧嚣奔腾的海。

晚上，莫卿卿失魂落魄般撞进家门的时候，叶婵正在客厅里一边看电视，一边和教会的朋友讲电话。而莫非生，根本没见踪影，应该还没回家吧。莫卿卿径直上了二楼，她很累，并且她的头一直晕眩。

进了卧室，莫卿卿首先拉开的不是灯，而是窗帘。墨蓝色的海水在月光下轻轻荡漾，像一团浓到化不开的惆怅思绪。她拧开收音机，坐到床上，一眨不眨地凝视着窗外。

收音机里的广告和片头曲刚刚过去，申申的声音重新萦绕在耳际。她说：“刚刚有位张仁俊先生给家住城南区的莫卿卿小姐点播了一首祝福生日的歌，不知道申申选得这首《风雨无阻》莫卿卿小姐是否喜欢？接下来呢，为了表达对莫卿卿小姐的生日祝福，申申也选了一首歌送给她，希望收音机前的莫卿卿小姐健康幸福，天天快乐。”申申选的是一首吕方的《朋友别哭》，也是莫卿卿非常喜欢的一首歌，尤其喜欢它的歌词：“有没有一种爱能让你不受伤这些年堆积多少对你的知心话什么酒醒不了什么痛忘不掉向前走就不可能回头望朋友别哭我依然是你心灵的归宿朋友别哭要相信自己的路红尘中有太多茫然痴心的追逐你的苦我也有感触朋友别哭我一直在你心灵最深处朋友别哭我陪你就不孤独人海中难得有几个真正的朋友这份情请你不要不在乎”

……

随着吕方悠扬的歌声，莫卿卿的心慢慢变得柔软伤感起来。歌声里，她仿佛又看到了那些相聚又分开，熟悉又陌生的身影。这些身影在她的泪光里时而模糊难辨，时而又清晰无比。他们曾经是她的朋友，给过她快乐、希望、痛苦、伤害、爱和友谊，是她青春路上最珍贵的记忆和财富。她想念他们，想念和他们共同走过的每一段岁月。

申申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位叫莫卿卿的朋友，不知您是否和申申一样非常喜欢这首歌？在人生的道路上，我们不管贫穷还是富有，不管健康还是病弱，每个人都离不开朋友。朋友是你冬天里暖手的一杯茶，是你夏日里清凉的一阵风，是你快乐时嘴里的糖果，也是你流泪时手里的纸帕。申申的每一步成长都离不开朋友的关心和帮助，相信收音机前的听众朋友们，相信莫卿卿小姐，也都和申申一样，怀念老朋友，珍惜新朋友，永怀感恩之心，感念每一份珍贵的友谊。”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卿卿我我　第三章　8（2）

……

申申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在说给莫卿卿听，她的话像一只温柔的手，轻轻地抚慰着莫卿卿不安的情绪和敏感躁动的心。　她突然觉得申申变得近切而亲密，她像一个熟悉她、了解她的老朋友，在这样一个不同寻常的夜晚，以一种不同寻常地方式，与她进行了一场深入灵魂的对话。

收音机里，申申告诉大家，因工作调整，今晚是她主持的最后一期《缤纷节奏》。接下来将由同事丽娜接任这档节目，而她将开始主持一档全新视角的午夜访谈节目——《夜色下》。希望大家能来《夜色下》和她相会，也希望大家能一如既往地喜欢《缤纷节奏》。节目的最后，她竟然再一次祝莫卿卿生日快乐，让莫卿卿恍惚间觉得这好像是单独为她举行的生日晚会。

申申的声音在电波里消失，莫卿卿也怅然地关上了收音机。她倒在床上，闭上眼，脑海里马上浮现出张仁俊的脸。莫卿卿回想着海边，回想着那些烛光、玫瑰以及电波里深情款款的歌声，她的心忍不住泛起层层涟漪。她承认今晚她是欣喜和感动的，张仁俊的用心和诚意她全都感觉得到。他的感情，或者说，他的爱，她觉得自己是期待并需要的。

可是，可是为什么？莫卿卿自己都说不清楚，在她的期待和需要、感动和欣喜里面总有一种隐隐的不甘在作祟。她本能地抗拒着张仁俊的亲昵，任何亲昵的举动都让她觉得不安、紧张和恐惧，她能接受的范围，似乎只停留在拉手、拥抱，或者是大人对孩子、兄长对妹妹般的背背抱抱。再往前一点，哪怕是轻轻的抚摸，都会让她下意识的拒绝。

莫卿卿觉得她努力了，她今晚很努力地忍住了张仁俊的爱抚，但她不得不承认，这种爱抚并不让她感觉幸福。她只是明白，作为一个26岁的女人，她应该、也必须要习惯男人的爱抚。而26岁，对一个女人来说，显然已不是一个太早或太小的年纪。

然而，她最终努力的结果出人意料的糟糕！她看到了张仁俊困惑负疚的眼神，也看到了他失落受伤的表情，她不仅破坏了今晚浪漫温馨的气氛，还狠狠伤害了张仁俊的感情。张仁俊会怎么看她？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会怎么看她？他们会觉得她的拒绝是因为羞怯、紧张或纯洁吗？不会的！莫卿卿知道不会的，他们肯定会以为她有病，不是有假正经的臭毛病就是有精神或心理上的某种疾病，莫卿卿觉得自己是后者。还有，最最可怕的是，她竟然又看见了张老头那张丑陋龌龊的脸，又陷入了那个噩梦般无止境的怨咒里。她曾经那么努力地埋葬它，想把它碎尸万段、踢进十八层地狱。曾几何时，她觉得她做到了，她觉得她已经完全忘记了那段黑暗的记忆。可是，在张仁俊触碰她的一瞬间，那个噩梦像被还魂的僵尸一样，一跃而起，将她猝不及防地打倒在地。

莫卿卿感到绝望，无比无比的绝望！她拉过被子，蒙过头顶，在被子下紧紧蜷缩成一团，她听见她的心里有个声音在微弱的呼喊：“向飞哥，向飞哥你快救我，救我啊，救救我……”也许只有向飞能够救她，因为如果换作向飞吻她、抚摸她，她想，她会愿意。

第二天一早，莫卿卿一起床发现家里已经没人了。餐桌上留着简单的早餐，冰箱上贴着莫非生笔迹独特的留言条。留言条上说，叶婵因为一位教友去世，一早赶到殡仪馆参加葬礼去了；而他今天要去深圳出差，需要早一点出发去机场候机。他和叶婵一起给莫卿卿买了部手机，作为父母送她的26岁生日礼物。最后，莫非生在留言条上写了大大的“生日快乐”四个字。

手机摆在餐桌上，一副很小巧、很女孩儿的模样，翠绿色的，就是陆欣用的那种。莫卿卿觉得很感动，她知道，这其实是莫非生自己的眼光和心意。昨晚进门的一瞬间，她就知道醉心于教会事业的叶婵已经把她的生日忘的干干净净了。只有莫非生，能心有灵犀地知道她的喜好，能在诸多的礼物中选送手机，并且能在诸多的手机中选中这款！手机让莫卿卿想到了陆欣，陆欣已随于光波去了上海，走了快两个月了。这部一模一样的手机让她想起了这个大学同学，因为正是这个大学同学的一顿晚餐，让莫卿卿再次遇到了韩国男人张仁俊。

想到张仁俊，莫卿卿的心又乱了起来。怎么办？她一筹莫展，她觉得很不好意思。更重要的是，她不知该如何和张仁俊继续？如果再发生昨晚的事，她该怎么办？忍？还是再次落荒而逃？莫卿卿愁肠百结。

但是早餐结束时，她却突然拿定了主意：她要努力，要和酷似向飞的张仁俊继续——继续将恋爱进行到底。

卿卿我我　第三章　9

早晨，文化局召开例会，讨论关于晚会的细节事宜。莫卿卿埋头一一做着记录，她不说话，尽管局长一直在鼓励大家踊跃发言。

这种情况下，莫卿卿从不主动发言，并且一般也不会有人要求她发言。从事文化工作的人通常都比较自我和活跃，喜欢在各种场合显示自己。所以开会的时候，主动发言且滔滔不绝的大有人在，倒是莫卿卿这种沉默低调、一言不发的同志显得另类而扎眼。

但是这一次，莫卿卿却跃跃欲试的想发言，引起她强烈发言欲望的，是关于晚会主持的人选问题。会上基本形成了两种意见，一种意见认为：晚会要搞得有档次、有水平，主持人就必须照着全国知名的请，赵忠祥、倪萍、周涛，这些连年主持春晚的央视重磅主持人都是最佳人选。实在不行，什么程前、何炅、曹颖等等，只要影响力大的、知名度高的，都可以。否则整台晚会势必美中不足，缺少点睛之笔；另一种意见正好相反，他们认为：青城市的晚会就应该着力于突出青城市的特色和优势，应该明显区别于央视，而著名节目主持人，无不像名片一样代表着央视的品牌和形象，容易让人产生误会甚至喧宾夺主。所以，主持人应该在青城本市来选，应突出本土特色和培养本地名牌主持人。

这个讨论让莫卿卿情不自禁地想到了申申，她觉得申申就是个非常棒的主持人，一点都不逊色于央视的主持大腕们。她想把自己的意见说出来，可是屋里喧嚣得很，她根本插不上嘴。她听见有人提到了电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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