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妧意味深长地睨了裴衍一眼,等扶他回屋后,又拿出两份工钱,一份是给陈家夫妻的,另一份是托陈家夫妻转交给大壮的。
晌午,陈大哥拎着一小坛浊酒去往大壮家。
大壮的父母相继离世,家中就他一人,好在父母给他留下了不菲的家底。
听说他生母以前是在京城专为大户人家接生的金牌稳婆,生父是门阀世家的账房先生。那些年里,夫妻二人赚了不少银子,后来生母在给两位情同姐妹的诰命妇一同接生时,弄混了放在浴盆里的两个男婴,一时分不清楚,又怕得罪权贵,胡乱编了“顺序”,最后也不知是否蒙对了。从那日后,女子就同丈夫背井离乡,躲到了这里。
每每提起此事,大壮就忿忿不甘。
与陈大哥喝了几杯,大壮抹把嘴哼道:“要不是当年我娘担心得罪权贵,我能在这儿憋屈?还被那个坐轮椅的欺负!”
“是是是,你是个有本事的,日后会出人头地的。”
陈大哥是来当和事佬的,自然会顺着他聊。
大壮又闷头喝了一杯,当得知陈大哥是来送报酬的,大手一挥,“去跟秦娘子说,小事一桩,我不收她的钱两。”
讨好还来不及,怎能算那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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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繁城,乐熹伯府。
哄睡雪霖后,徐夫人坐在连枝灯前,满眼慈爱地盯着睡熟的小家伙,还用指尖去戳雪霖虚握的小肉拳头,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久不回府的乐熹伯捋捋胡须,“这么喜欢奶娃娃,就催促慕辰赶快娶妻,也好尽早抱上孙子。”
慕辰是他们长子的表字。
徐夫人嗔道:“说得轻松,慕辰现今还在大理寺供职,一年也不回来一趟,妾身怎么催促?”
乐熹伯佯装疲累,捶捶后背,想要打住妻子的思子之情,“近些日子为了配合兵部和五军都督府,随时发兵攻打裴劲广,为夫是整日不得歇啊。”
一提裴劲广,徐夫人掩面,“可怜杨姐姐一心扑在裴劲广身上,最终落得这么下场。”
乐熹伯递上锦帕,宽慰道:“一提就哭,当心哭坏了眼睛。为夫还在动用人脉调查她们母女的下落,先等信儿吧。”
徐夫人擤擤鼻子,恼恨裴劲广的无情无义。
当年自己的丈夫和裴劲广皆是年轻的武将,供职于兵部,关系甚好。而她们两闺友更是不分彼此,时常同吃同住。也是那时,她听杨姐姐说了不少关于裴劲广的多情债,如今想来,那男子真是个多情又薄情的人啊。
“但愿杨姐姐和悦芙可以免受发配之苦,也但愿时寒化险为夷。”
捏了捏雪霖的小肉手,徐夫人含泪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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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闷热,秦妧打帘走进里屋,手里端着个木盆。
见裴衍正在书写,她闷声拧干湿帕,走到炕边想要给裴衍擦擦身子。
身上的四处伤口均未完全愈合,无法沾水,又恰逢夏日,不能沐浴,也只能靠擦拭来清洁皮肤了。
不过说来也怪,裴衍像是深谙了“心静自然凉”的道理,皮肤如玉髓,触碰之下,先凉后温,平时很少出汗。
床笫间除外。
“抬手。”
自顾自的,秦妧开始了第一次的尝试,板着小脸一副认真的架势,不容对方取笑。
裴衍会意,先抬起左臂,右手继续奋笔疾书。等换做抬起右臂,左手照写不误。
越与之相处,越能发现对方身上的无限潜能,秦妧觉得自己挖到宝了,一边擦拭他的手臂,一边装作浑不在意地问道:“你以前是左撇子,矫正过来了?”
为了不流露对他的浓厚兴趣,她刻意提起雪霖,“雪霖会不会也是左撇子?”
裴衍未抬眼,继续在素笺上写下鸾翔凤翥的笔迹,“为夫左右手兼顾,没什么区别,不知雪霖会惯用哪只手。”
“哦。”
秦妧脱了绣鞋,坐到他身后,彻底扒开中衣,避开伤处,擦拭起他的背脊。待到身前,并未做打扰,而是环过手臂,胡乱地擦拭起来。
起初,裴衍还能维持流畅飘逸的字体,可等那只小手隔着帕子擦到他的小腹时,强壮的身躯微微一僵,平静的面庞也浮现了一抹异样。
开口沙哑。
“往哪擦呢,裴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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