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者是给自己买,后者是为刘长喜——她还记得炎拓说刘长喜用钱很俭省,自尊心又挺强,自己在这打扰这么多天,帮他把某些家用品更新换代一下,权当谢礼了。
当然了,明面上,她绝不这么说,或是一句“你家蒸锅不好用,蒸出来蛋羹口感不好”,或是一句“掸子掸灰太呛我了,吸尘器不扬尘、还快”,反正,样样都是为自己买的。
这导致刘长喜对她的好感打了些折扣,心说这姑娘也忒大手大脚了,一点也不持家,以后真要跟小拓成了,可不能让她管账。
……
这天中午,阿姨给她蒸了条榄菜鲈鱼,炒了碟芦笋百合,还配了一小碗养生五谷饭。
口味刚好,糯的糯脆的脆,吃得人身心爽利,聂九罗这么多天以来、头一次饭量大增。
心情也颇愉悦:咽下去的,都是能壮她筋骨的营养啊。
筷头正拈向菜碟,竖放在床侧的行李箱里,忽然传来极轻的沙沙声。
聂九罗的筷子停在了半空。
过了会,她搁下筷子,身子倾向床侧,右耳慢慢贴到了箱壳上。
嗯,是有。
她打开手机,随便拣了首闹腾的歌外放,阿姨过来收拾碗筷时,还同时收获一重意外之喜:今晚给她放假,不用陪夜了。
阿姨跟她确认:“真的啊?不……扣钱吧?”
聂九罗笑盈盈的:“不扣钱。”
今晚上,她该以什么样的面目出现呢?得有几个关键词。
嗯,就妖艳、和善,而又略变态吧。
***
陈福这一觉睡了很长时间,只是越睡到后来、喉间越痒,那种新肉长成的奇痒——他下意识就想伸手抓挠,然而手也不知哪去了,只能不断地挪动身体,四面擦蹭。
再然后,眼前一轮猩红而巨大的落日,渐行渐远,陈福大吃一惊,拼命想去追,可四肢好像被人摁住了,怎么都使不上力,他汗出如雨,看落日越来越小,到末了,小成了烛焰一般。
陈福心头大急,急到后来,双目陡睁,醒了。
还真有一抹猩红焰头,飘在深得不见底的黑里。
他瞪大眼睛,又闭上,再睁,几次之后,视力逐渐适应,终于看清楚了。
这是半夜,屋里,看内部陈设,应该是民宅。那抹烛焰是真的,是桌子上一根燃着的白蜡烛,蜡烛立在一个小碗里,烛泪正慢慢往下滴。
桌面上很乱,堆了不少物件,有是化妆品,也有小碟小碗,桌旁有把正对着他的椅子,椅子上坐了个年轻的女人。
太诡异了,这个女人内里穿的是睡衣,翘着条腿,抬起的那只脚上勾挂着颤巍巍的棉拖鞋,睡衣和拖鞋都是可爱家居风,但外头罩的却是件版型很正的纯黑女用大衣,仿佛一层冷冽肃杀当头罩下,罩得下头那点可爱压根也不可爱,反而趋近挑谑。
她有很长的头发,细密压眉的刘海,刘海的暗影投进眼睛里,一对眸子幽深如潭,眼线是全包的,挑起桀骜的细尾,皮肤苍白,嘴唇却涂抹得鲜红,烛光映照下,近乎暗红,还镀上了一层细腻油润。
聂九罗柔声细气:“你醒啦?还认识我吗?”
陈福茫然,一是因为刚刚复活,和一切都有点脱节,二是他跟聂九罗只见过一次,她状态前后相差太大,妆容变得也大,一时间还真认不出来。
但她必然不是善茬,陈福意识到自己嘴里被团布塞得死紧,舌头都被挤压得没法动,整个人蜷曲着躺在箱子里,不是平躺,而是倚躺——箱子呈夹角斜靠在墙上,万向轮被刹车锁定,为防止箱体滑落,最底下还拿东西抵住了。
聂九罗说:“咱们先定个规矩,我有点神经衰弱,不能听人大声讲话,咱们呢,就心平气和地慢慢聊。我在手机上,特意下了个分贝仪……”
她一边说,一边把手机屏幕朝向他,同时立放在了手机座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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