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下午三点一刻,你从第三大道拐进第五大街。有一辆货运卡车会撞上一侧护栏,距离你三米。你被一架没有捆好的钢琴砸断肩膀,没有当场死亡。”
沈晾的面无表情地将他口中吐出的话一字一句写在纸张上,透过一个铁栅栏交给对面的男人,“但是我不确定,你会不会在医院里身亡。”
男人神色复杂而将信将疑地看着手里的纸条,再看了一眼沈晾。
“如果我……不在那个点去——”
“那是第二阶的预测了,张先生。无论如何,它都会发生。你最好在这一个月内都保护好自己的肩膀。”
沈晾一直睁大的双眼猛地闭上,他用力地甩了一下头,再度睁开双眼时,他顺手戴上了一幅眼镜,借以掩盖自己眼白里遍布的血丝。
男人似乎还想说什么,沈晾已经站了起来:“我得走了。张先生。这一次的价格我会发短信给您,在十五个工作日内汇款到我的帐上。”
沈晾从后门离开那个房间时,因为外面刺眼的阳光眯起了双眼。他的头还有些晕眩,但是他加快了脚步,钻进了一旁的小车里。车里开着空调,一个青年问他:“你怎么样?”
“我很久没干这件事了。有点不习惯。”
沈晾轻轻按压着自己的眼球,将眼镜摘了下来。
“……你要是缺钱,真的可以找我借。”
旁辉递给他一瓶矿泉水,沈晾接了过来,柠开盖子喝了几口。
“没事。我不习惯欠钱。”
旁辉启动车子,又多看了他几眼,说:“其实我不太懂怎么会有人花钱买自己的厄运看。如果你看到的是好运,我觉得你大概能暴富。”
“我也希望我看到的都是好运。”
沈晾的脸色有些白,又喝了一口水,“总有那么一些人的。好的事发生在谁身上都没有关系,坏事一旦发生,可能对一个人来说就是悲剧。”
旁辉一边开车一边说:“他们不会觉得你是乌鸦嘴……很灵验的那种?”
“那就是为什么我洗手不干了那么多年的原因。”
沈晾并不想要谈这个问题。他系好安全带,把水瓶放在自己的腿上。旁辉看了他两眼说:“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我要。但是现在不行。我还得回去收拾房子。”
“我帮你收拾……你什么时候能定下来?”
旁辉说,“每年都搬一次家,你不累我都累了。”
沈晾沉默了一会儿,过了一会儿他说:“你什么时候离开我身边,我大概就会找个地方定居下来。”
旁辉也沉默了,他叹了一口气,低声说:“我也更想我是你朋友,不是监视人。”
沈晾和旁辉都没有说话。黑车开到郊区之前,沈晾接到了一个电话,是让他翻译一个文献。资料已经发到了他的邮箱里。
“客户比较急,明晚能搞定吗?”
“没问题。”
沈晾揉了揉睛明穴回话。
旁辉小声说:“你不行的。你还要收拾屋子。”
沈晾挂了电话,说:“我缺钱。东西可以后天收拾。”
旁辉只好投降。
沈晾回到新家之后没有来得及去整理一切,先拿出了自己的电脑。网还没有通,他只好离开房子到靠近市区的一个咖啡店蹭网。旁辉把他送到之后又回来,看着满屋子的凌乱头痛地叹了口气。
沈晾这一次还是买了一个二手房。一百平米,对一个单身男人来说这个空间已经绰绰有余了,但是对沈晾和旁辉来说还不太够。沈晾现在的工作是翻译,需要很多资料,而且他还有好几本很厚的日记和记录本。旁辉和他住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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