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能活多久?”
燕绥转过头,烛火在他眉宇间明灭,文臻恍惚便想起“蔚然而深秀”这个词,只觉得此时的他难得的沉静,美好如一帧不会在时光里褪色的画。
燕绥的眼眸此刻幽邃非常,似藏了暗浪千层,然而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却道:“这么颓丧?倒有些不像你了。我还以为你会问,要怎么破?”
“只是觉得就算是主角,也未必会有一直的好运气而已。”文臻耸肩。
她素来是个随遇而安,无所在意的性子,便如流水顺势而行,但凡于事无补的挣扎,她都懒得做,便是此时,也只觉得运气不好罢了。
但这不代表她会放弃,她会为了活下去尽自己一切努力,却不会在此刻哭泣失态。
燕绥眸光变幻,似星光流动,又是饶有兴致地看了她半晌,才道:“你是不是有恃无恐,觉得不能生孩子也无妨,反正我也不想要子嗣,至不济还有我接收你。”
文臻:……
这都什么跟什么?
脑回路能不能不要这么一跳就是亿万光年?
她赶紧张嘴,打了个呵欠,不想接这话题,也不敢问他为啥不想要子嗣,只用眼泪汪汪的斜眼,提醒他有件重要的事该提上日程了。
然而向来不走寻常路的某人,自然也不会忽然按剧本走,燕绥看了文臻一眼,也露出一丝困倦之色,往床上直挺挺一躺,懒懒道:“睡吧。”
文臻:……
亲!
我是新鲜出炉的病人!
不能总受到花色繁多的惊吓!
你这老夫老妻的语气是要闹哪样?
燕绥一点也没接收到她的惊吓,声音还真有些困倦了,“不睡?那你坐着好了,不要弄皱了我的床单。”
“我是病人。”文臻泪眼汪汪无辜,“你叫病人坐一夜?”
“你们女人就是矫情,我让你睡你不睡,怪我?”
“你们男人都有病,我在殿下你身边睡一晚我还要嫁人不?”
燕绥掀起眼皮,笑一声,“你还想嫁人?都不能生了还想嫁人?你这是要祸害谁呢?”
文臻觉得自己的小宇宙快要燃烧了,想要喷他一脸口水,想要用八十斤的铁拳拳捶他胸口!
“还不如祸害我。”燕绥摊平手脚,舒服地叹一口气。
“殿下啊,我的英俊帅气睫毛可以滑滑梯的殿下啊,”文臻跪坐在他身边,推他,“我在你身边睡不着啊,我怕我贪恋你的美貌一夜无眠怎么办?”
“睡不着也得睡,”燕绥摸摸自己睫毛,觉得形容得很不错,点点头,“因为只有这间能睡人。”
“什么?!”
“整个宜王府,只有这一间睡房。”某个蛇精病一脸坦然地告诉她,“只有这一张床。”
“你宜王府占地数百亩,房子多得可以住得下一个团,你现在告诉我只有一张床?那你其余房子都是用来干嘛的?空着纯观赏吗?”
“自然都有用处。比如隔壁,专门用来放我的衣服,对面,专门用来放梳子,还有一个院子,放了可以量各种东西的尺子用具。你真要不想在床上睡,可以左拐再右拐,一间有黄色的门的房子,那里头可以睡。”
“好唻!亲爱的你真好么么哒。”文臻欢快地跳下床,出门去寻那间房。
独睡是必须的,倒不是有多怕燕绥占她便宜,而是她睡相不好,而燕绥的床看着压力太大,这万一早上起来床单掉了被子飞了燕绥要杀她怎么办?
左拐再右拐,看见一个醒目的门,黄色的,文臻一喜,推开门。
我去!
整个屋子很大,更大的是屋子中间的一大块板,板平平直直,堆放着许多尺子,长短软硬宽窄都有。还有一排排的切割用具,剪刀、刀、锯子等等。
看来看去,没看见床。
身后有人说话,语气平平,“这是殿下的裁剪房,专门用来裁剪各种物事,以达到横平竖直,互相对称的要求。”
文臻回头,就看见那个黄脸瘦高黑衣护卫,印象中最常跟在燕绥身边的那位。
她用充满同情和充满自怜的眼光看了对方一会,那家伙硬是撑不住她的目光,声音更板了,“见过闻女官,在下德高望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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