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行云弯腰正欲脱鞋,闻言,鞋也不换了,径直朝她走过去:“他们问你什么了?”
杨姝站在布置的精致温馨的客厅回过头,似乎对他额外的问题有所不解,但还是答道:“他们问我知不知道试图绑架我的人是谁,还有,我在5月6号去过哪些地方。”
楚行云心口一紧,有些诧异,他没料到郑西河也发觉了5月6号是一个关键的时间点,所有时间的起点都是5月6号,而且抢在他之前询问了杨姝。
或者说,是昨天的绑架未遂才让他注意到杨姝。
“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情急之下,楚行云进门之前还盘踞在脑子里的那些私情,此时荡然无存,用对待其他涉案人员无差别的心态来对待杨姝。
敏感细腻的杨姝显然也察觉到这一点,抱着手臂倚在沙发背上,转头望着窗外,口吻冷淡道:“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想绑架我,至于5月6号——”
杨姝停顿了许久,这期间楚行云已经走到她面前,窗外的斜阳透过窗户洒在白木纹地板上,像是撒了一片金黄色的波光。
杨姝一直回避他的目光,看着窗外说:“5月6号我和贺先生参加宴会,喝了一杯酒后,我醉倒了,再次醒来就在自己家里,无论你们问我多少次,这都是我的答案。”
楚行云看到她眼睛里的冷漠和坚持,压低了声音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柔和而又耐心,笑道:“其实我需要你帮忙回想,当晚参加宴会的女人里,有没有周思思,她当晚穿着一条酒红色裙子,我给你看照片。”
楚行云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翻找周思思留在监控录像里的身影,没有留意杨姝蹙起两道好看的弯眉,神色愈加冷淡,和恼怒。
“这就是你来找我的原因吗?”
杨姝忽然冷声质问他。
楚行云猛然抬起头,看着她的脸有瞬间的愣住,然后默默揣起手机,试图让自己笑的自然些:“不,我,其实我早就应该来看你,昨天你受了很大的刺激,不适合——”
话说一半,自己被自己堵死,楚行云有些懊恼的低叹一口气。
杨姝笑着帮他说完:“不适合问话是吗?”
杨姝毕竟清高且有修养,气极了也不过露出一抹冷淡的笑容,并且很快调整自己的情绪,竭力平静道:“还有呢?除此之外你就没话跟我讲了吗?”
楚行云再度抬起头看着她,目光很沉静。
他知道杨姝在问什么,也知道该怎么回答才会化解这场两个人之间的危机。但是‘我们是朋友’这五个字他却说不出口,先不论杨姝信或不信,首先,他自己都不信,一句连自己都无法欺瞒的谎言说给他人听,这个人还是杨姝,他说不出口,也不想骗她。
不仅是对杨姝的欺骗,也是对贺丞的背叛。
杨姝走到窗前,看到了停在小区门口的一辆高级SUV,背对着他道:“贺先生和你一起来的是吗?”
“。。。。。。嗯。”
杨姝在沉如静水的暮色中默默抱紧双臂,黄色的光线打在她身上,使她浑身泛起一层虚幻缥缈的光雾。
“该说的我已经说完了,总之,我想过正常的生活,希望今天以后不会再有警察敲门。这句话也请你转告郑西河,大家老同学一场,该配合你们的调查我也配合了,接下来请你们还给我平静安稳的生活。”
楚行云虽然在感情方面嗅觉不是很敏锐,但是此刻杨姝如此明显的在他们之间划出一道楚河汉界,把自己归为郑西河一类的‘老同学’。他就知道,杨姝对他不抱有任何幻想了,换句话说,杨姝对他死心了。
原因或许是她不堪忍受流言蜚语挑战她深入到骨子里的敏感和清高,或许是因为她的心理承受能力没有强大到和他并肩站在一起抵挡世界投来的恶意。毕竟她不是一位女战士,她身上没有盔甲,手中没有武器,她纤细,敏感,又多情,她只是一个平凡的女人。
楚行云曾真心的恋慕过她,现在,他对杨姝的那些恋慕随着乌金烈焰鲜血似的残阳,静悄悄的,狼狈的收敛光芒,坠入地平线,在黑夜的另一端化成一场泡影。
他很清楚,他永远也无法说服一个对他失去信心的女人重拾对他的热情,正如他永远也不能说服一个不爱他的女人爱上他。
人是最难控制,最复杂的动物,找到一个喜欢自己的人并不是很难,但是找到一个能够永远守在原地等待自己的人,却是几乎不可能。
他尊重杨姝的意愿,切断两人维系了两个多月的暧昧和纠缠,走出单元楼才发现不知何时天色已经全暗了。银江市坠入繁华的夜色之中,比白天更绚烂,更寥乱。
贺丞遵守他单方许下的诺言,守在小区门口等他。
楚行云像是避寒一样微微耸着肩膀低着头,沉默不语的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没有看到贺丞在看到他回来的时候,那双隐藏在镜片后的双眸大放异彩,琥珀色的眸子里像是在无边黑夜中炸开两朵烟花,那一瞬间漫出的光芒绚丽的让人无法直视。
像是在风雨不歇的海面上颠簸流浪的船舶,在经过百转千回,绕过黑山白水,趟过峭峡暗礁,走过风霜雷雨,不知背负了多少个春秋轮换后终于看到了风雨渐息处,撕开暗夜乍泄天光的地方,那生满苔藓的渡口。
贺丞就是站在渡口瞭望船舶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我发誓,他们俩真的,马上,很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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