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誉之没想到自己会吃一个小屁孩的醋。
或者说,“吃醋”这种事情,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被吃醋的对象是个刚结束发育期不久的男性,不会刻意注意外表,连胡须都清理不干净。
偏偏现在是他的最大竞争对手。
世界上巧合的事情有许多,譬如这个和妹妹同年同月同日生的男性,获得了林格的青睐,再或者,和林格天生一对的他,做了妹妹的兄长。
做她的哥哥也并非全是坏事,比如现在,在妹妹和那个混账小子约会后,能和她一同回家的,也只有哥哥。
夜灯明,前路长,路边有一块儿积水,车辆经过,惊起一滩的水。林誉之让妹妹走在内侧,自己站在外侧,听她恼怒的一句话:“林誉之,你在说什么鬼话?!”
这句话成功令一个兄长觉察到失言。比起来“酒后吐真言”,在这个世界上存在更多的,其实是情绪一时不察的失控。
人不能时时刻刻都能掌控自己。
“对不起,”林誉之顿了一下,“以后少喝酒。”
林格说:“爸爸不在家,你就开始摆爸爸的架势教育人了……什么叫做’以后少喝酒嘛’。”
妹妹果然生气了。
从餐厅离开时,她几乎没怎么看林誉之。林誉之不能详细地揣摩一个青春期女孩子的心,只能粗略地猜测她那种游离的表情,是因为还沉浸在方才的美好约会中。
但那是现在的林誉之所不能给予的。
也不能光明正大约会的资格都不具备。
“而且我又不是偷偷跑出去和人喝,都是同学,知根知底——”
“知根知底?”林誉之打断,“你什么时候和他关系好到这个地步了?”
他那天真的格格果然呆住了,愣了几秒钟,她伶牙俐齿反驳:“我干嘛要事事向你报告?你只是我哥哥而已,干嘛连我人际关系也要管?”
林誉之说:“长兄如父。”
“咱爸爸还活着呢,”林格说,“你别乱讲,也别乱摆爸爸的谱。”
咱爸。
轻巧的两个字就能将林誉之想出口的话全都堵回去。成为兄妹是他们的幸运,也是最大的不幸。一路走到车子附近,林格闷头往前走,被林誉之拽住手臂:“回家。”
“谁跟你回家,”林格说,“你不是问我了吗?如果人家订了酒店的套餐,我要不要也一块儿过去。我现在就去找他,问他有没有订——”
“格格,”林誉之说,“对不起。”
他不得不承认,陷入爱情所滋养的嫉妒心能冲昏人的头脑。花了几秒钟稳定好情绪,他缓声,问:“明天早上想吃什么?”
林格闷声:“不吃,我还在生你的气。”
“小刘家的包子?我记得你最爱吃他们家蟹黄馅儿的。”
“这个时候的蟹黄不好吃。”
“鸡汤?”
“谁家大早上吃这
些。”
“五丁包?”
“……我最近减肥,不吃。”
一连被否决多个方案,林誉之也不着恼:“馄饨怎么样?我记得你最喜欢吃鸡汤小馄饨,家里冰箱里还有只鸡,回去——”
“算了,”林格闷声,“不要了。”
她终于仰脸,看林誉之:“你今天晚上陪我喝点酒吧,喝完酒,我就原谅你。”
林誉之苦笑:“你知道我不会喝酒。”
“我教你,”林格执拗地说,“你不能因为自己不会就阻止妹妹喝——我教你。”
林誉之不动声色地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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