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丑陋的身体变成粉末的那一刻,是她短暂一生中唯一漂亮和安心的时刻。
女孩儿去世后变回了枫蛾,徐云就将她身上的粉末收集到琉璃瓶子里,交给她的母亲。
那只小瓶子成了母亲的吊坠,无论她出席任何场合,都会大大方方地把粉末露在衣服外面。
后来徐云把这件事命名为制衣。
他告诉所以来这里治病的畸形人:如果有一天你已经走到了穷途末路的那一刻,但却还想给亲人、伴侣、挚友,或者这个世界留下点什么,就来田水巷找我。
我会把你做得很漂亮,独一无二的漂亮。
同时他也会偷偷告诉病人的家属、伴侣和挚友:不要等他变成了小瓶子,才敢把他带出门。
第51章“我为你制衣”
每年都有数十名畸形病人来找徐云制衣。
他们有的已经病入膏肓,半条腿没入黄土,有的是表面坚强,就害怕自己哪天突遭不测。
毕竟这个社会对畸形人几乎没有任何保障,尤其是畸形的虫类,如果昆虫本体是他们从出生起就遭遇不公的原罪,那昆虫再加上畸形,就是罪上加罪。
这类人即便是走在大街上被变态的激愤人士当街砍死了,都不会引起别人同情。
算上那个枫蛾女孩儿,徐云已经为近千人制过衣。
他手很巧,各种脑洞也天马行空,大海里孕育出的美人就连做出的东西都带着浪漫深邃的气息。
他经常说,每制一次衣,就像解救了一个可怜的灵魂,衣主经受过的所有苦难都随着死亡消融了,最美好的模样和祝愿则留给亲人。
他曾把蛾类的彩色粉末黏在星星形状的珍珠上,把狗狗锋利的虎牙磨成可爱的挂坠,把青蛙先生皲裂的皮肤晒干做成嫩绿色的树叶,把猫咪玳瑁般的眼珠做成精美的玻璃弹球……
这些都是畸形病人的“遗物”,是他们留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证明,徐云把这些奇特漂亮的东西装在小瓶子里,稳妥地送到他们的父母爱人手中。
算是帮他们了却一个愿,让灵魂心安。
不光有牵绊的病人,还有一些孤苦伶仃的畸形人也会为自己制衣,但不知道要送给谁,就会半真心半调侃地说送给徐云,保佑他后半生平平安安。
徐云只笑却不收,伸手撸一把旁边醋得要磨碎牙的黑猫,淡淡道:“多谢您,心意我领了,但没人能保得住我平安,就连我也是要给自己制衣的人。”
来这儿的病人都知道他的畸变很严重,活不久。
他们不避讳谈生死,早晚的事儿,就权当开玩笑一般问他:“徐大夫制衣送给谁呢?”
徐云挑着黑猫下巴,笑得极明艳:“送给一只小畜生。”
季临川把碗底最后一点茶喝了,又提着壶想给自己再续一碗,结果干倒倒不出来,开盖一看才发现壶里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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