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沁之能考上科举,反言之,倒是出乎很多人的意料。
“不与朝廷为鹰犬。”他长长地呼气,感慨地重复,“不与朝廷为鹰犬。”
突然停下,扭头看着沈先,“与一人相识、相知,你可会在意那人的身份地位?”
“不会。”沈先摇头,眉头轻蹙似乎猜到他要说什么,“我不是怪你擅自去找月家,相反,我心怀感激。但是我要知道,究竟是谁伤的你。”
“感激什么?”苍泠不由笑了起来,“感激我吗?我什么都没做成啊。还是说,你要去感激月丞相,还是月公子?”
三分调侃七分唬弄,只盼沈先别再纠缠他背后的伤。
撒谎,需要下一个谎才能圆上。
“不,那老匹夫打的什么主意我又不是不知道。可是你身上的伤,真与月家无关?”
默默叹气,是了。他早该料到沈先的性子,几头牛都拉不回的固执。偏偏这样的人,谁又能想到,朝堂之上竟会将自己的自尊放低到尘埃。
当然,亦或许是他们把沈先想得太过单纯。
思及此,端起茶盏的手不自觉一顿,苍泠瞥了眼挺直端坐的身影。迟疑了一下,开口道:“我与月公子相识时并不知他是丞相之子。知其身份时,已是后来的事。但也只君子之交,若不是盛京中高门贵族只认得他一人,我也不会贸然前去。”
沈先点点头,“比起你我相识时,他一定让你觉得还不错。”有些酸,还有些无奈,“不然,你不会去找他帮忙。”
“嗯,确实。”爽快地承认,苍泠装作未看见不屑的嘴角,“但我真不知他对月丞相说了什么,更加猜不到月丞相是如何助你脱困?说来好笑,若不是你现在安然无恙地坐在这里,怕是如今我俩应是一块又待在牢里了。”
也可能……是另外一种,最后的结局。
“那你的伤?”
……悲哀的情绪还未渗透,苍泠近乎“绝望”地扶额。这人,究竟是如何从群狼环伺的朝堂活下来的?真的只靠月铮几句话吗?
说穿了,陈九是事即便抖落出来,当今皇帝又不是先帝,还有那么多的朝臣。总会有办法将这事糊弄过去。沈先在他们眼里,不过一个养尊处优的世家子。
这个世家子,扛过了刑罚,活着走出了诏狱。
这个世家子,前一刻诉说着自己的屈辱与不甘。这一刻,不见兔子不撒鹰。
“苍泠?”
“我自己打的。”终是不耐烦地吼出。
对着这人,他编不下去了。
紧接着,一掌拍上桌面,老旧的桌腿抖了三抖。
“怎么可能?”沈先跳了起来,两步跨到他跟前,“你当我三岁小儿瞎糊弄?鞭痕是自上而下的,任凭你武功再好,就算能反手抽自己,也不可能留下这样的痕迹。”
嗯?原来,他不笨啊。念头方起,苍泠楞了楞,赶忙挥去这不合时宜的感叹。
“我说是就是。”强硬,几乎无理地仰头面对,苍泠抢在他先:“虽然师父不在,师门的规矩不可破。我不该去找月公子,不该与当官的往来,更不该……”倏然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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