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哀嚎着:“孟大爷……”
“不然免谈。”
“我没说要去。”
两个声音同时而起,随之陷入一片寂静。
诡异的寂静……
直到孟和安揣着茶叶罐子离开,沈先才敢去扯他的衣服。
很轻,小心翼翼地,“苍泠。”
开了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像火铳营的守卫,沈先忿忿地捶了下膝盖。
“要怎样他们才相信?!”
“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注7)”清浅的嗤笑刺破夜空,“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注7)”
终忍不住,仰天长笑。
沈先伸手,衣袂挣脱,空的掌却像被扎了根刺。
“苍泠,”无名慌乱袭来,他紧跟着起身欲要去抓住,“我这就去找他们理论。”
“理论?”眼眸与夜幕同色,晦暗不明,没有血色的唇瓣薄冷,“世子是准备找孟和安?林校尉?秋大人?还是您的父亲,忠勇侯?”
失了温度的眉眼淡漠,拒人于千里之外,“罢了,既然不想我留下,”指尖冰凉,拂过束口的袖子,“离开就是。”
“不行。”
见他抬脚要走,沈先情急之下扑了过去,从后面死死抱住他。
“我不答应。”
行动受阻,苍泠冷哼:“你不答应?你以为你是谁?这里不是侯府。”
“我、我去找他们,不管哪一个,”忽略指尖的颤抖,沈先专注在倔强的后脑勺,“我同他们理论,同他们吵架,同他们辨个曲直。”
“没用的。”
“无论有用没用,你是我带来的,是我作的保。他们不相信你,就是不相信我沈先。”
嚷嚷出口,沈先蓦地眼眶酸涩:“你可知第一天在操练场上,我为何喊不出那些话?”
苍泠试图望向军营之外的灯火,入目的却只是高耸的木栏。
一墙之隔,两个世界,“为大易而生,为大易而死。”留下的除了责任,还有叹息。
“那是愚忠。”
低沉沙哑的话音,犹如平地一声惊雷。
而,说出这大逆不道之话的人,不仅语气平静,且,“身为人臣恪尽职守,身为子民热爱自己的国家,”坚定,透着向往,“才是身为陛下最大的荣幸。”
向往,只能是向往。苍泠知道,沈先也知道。
“沈家军的每一天都为了这个国家而活,也为了它去死。”当向往扛不过现实,人便要低头,“我爹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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