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连声道歉,双手慌乱地按在地上,碎瓷片割得指尖鲜血淋漓。姜晏冷冰冰地看着他,抬手又是一巴掌,不防被人攥住了手腕。
姜家五娘真是好大的脾气。
阴森森的嗓音,从头顶落下。
姜晏僵住,缓缓抬头,望见身侧神情阴鸷的少年。周围站了一圈儿侍卫,气氛紧张,而这少年捏着她的腕子,力道有如铁钳。
他亦是一身侍卫装扮,腰佩短刀,脚蹬乌靴。
容貌陌生,不着金玉,却让姜晏心底生寒。
被捏住的手腕很痛。
快要折断般痛。
姜晏的视线仿佛受了惊的蝴蝶,仓促而轻快地掠过腕间那几根冰冷的手指,垂落在地。
放开我。她咬住嘴唇,重新与他对视,声音带着一股色厉内荏的味道,你是什么东西?怎敢碰我?
少年的眼神是阴毒的蛇,缠在姜晏身上,逡巡移动。
半晌,他松手,讥讽一笑。
姜晏立即爬了起来,瞪了仆从一眼,转而催促阿蘅:走了,我们回杏园去!今日蝶园也不知招待了哪个客人,带的侍从讨厌得很,败兴!
周围的侍卫依旧一动不动。姜晏脖颈起了细细麻麻的疙瘩,表情却看不出破绽。她咕哝着抱怨的话,傲慢地迈步向前,踏出虚浮的步伐。挡在面前的侍卫悄无声息地让开,她便雄赳赳气昂昂走了出去。
主仆俩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葱茏树丛。
少年看了片刻,手指摩挲着质地坚硬的刀鞘。身旁侍卫站出来一个,俯首问道:要查么?
他微微颔首。
瞧着不像是来找宿成玉的,虽说这姜五娘黏人得紧,却也不该知晓今日会面之事。若她知道,就有意思了。少年冷笑,不过是个宠坏了的傻子,以前什么都不懂,以后也变不成聪明人。
话说到这里,他看向跪伏在地的仆役,怎么摔的?
仆役狼狈解释:这位娘子走得急,没有看路小人端着东西,一时不慎让各位贵客看笑话了。
漫长的寂静过后,少年轻轻哦了一声。窒息的空气重新开始流动。
真倒霉啊。
他如此感慨道。
***
姜晏在走路。
越走越快,越走越急。
将阿蘅甩得远远的,一味奔向前方。
她听见自己混乱的呼吸,心脏咚咚咚跳着,嘶嚎尖叫。手指摸到腰间,从衣带缝隙摸出个折叠的油纸片,打开来,里面只有扭曲的掐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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