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熄开口:“不要去在意那些声音,别听他们,只听我说。”
阿箬微微张嘴,自寒熄出现,她便看不见旁人,只要他开口说话,她也听不见别人的声音了。阿箬很开心,她想即便现在就死去了,她也至少看见寒熄了,她想告诉他,他终于可以回到过去,也可以远离人界。
人心很复杂的,寒熄在神明界,也只是个十九岁的少年,他那么善良温柔,在此间多留一天,便会多吃亏一次。
可她什么也说不出来。
“别开口,静下心。”
寒熄走到了阿箬的面前,他的手有些凉,轻轻地拂过阿箬的额心,将她凌乱的发丝理到耳后,又道:“只看你自己想看的,只听你自己想听的,先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阿箬舍不得闭眼,却还是乖乖按照寒熄说的做。
她吸了一口气,这一瞬雪与风就像在呼吸间有了形状般,她感知到了许多特别的气息,也感知到了曾经寒熄口中色彩缤纷的世界,那些色彩有多复杂艳丽。
不仅是眼见的色彩,还有嗅觉、触觉,想象。
一切感知,皆成了特殊的颜色,特殊的形状,似乎触手可得,又很缥缈。
疼痛消失了,无力感逐渐袭来。阿箬以为自己要死了,她舍不得地睁开了眼睛,便见到近在咫尺的面容,寒熄的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卷翘的睫毛颤动了她的心。
阿箬倒在了他的怀里,寒熄轻巧地接住了她,将她抱起。
那双被他带来的鞋,不知何时穿在了阿箬的脚上,阿箬靠在寒熄的怀中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这场雨没淋湿阿箬与寒熄,只是将那些围在院子里的人逼退了而已,大雨浇灭了焦黑的槐树,随着最后一丝火苗熄灭,大树也应声而倒。
一粒琥珀色的石头在漆黑的灰烬中闪闪发光,尤其显眼。
阿箬想看那是什么,她动了动嘴唇,话还未说,寒熄便勾勾手,那块石头便掉在了她的怀里。
石头上印下一片叶子的纹路,像是佛家大师圆寂的舍利,但不是。在碰到阿箬的瞬间,石头上的光芒就消失了。
阿箬无力再去多看一眼了,她勉强睁着眼,问寒熄:“是不是因为岁雨寨里其他人都死了,所以这次施法才会如此消耗我的力气?我方才还以为,我马上就要死了呢……”
“很害怕吗?”
寒熄问她。
阿箬道:“也不是,就是想再见您一面,其实见到了您,我就死而无憾了。”
寒熄抿嘴,将阿箬抱紧了些,道:“先睡吧。”
阿箬撇嘴:“您近来,总让我睡觉……”
寒熄一怔,仔细想想的确是的,他总会哄着阿箬睡觉,又趁她睡着,偷偷亲她。
如此一想,他又低头看了一眼阿箬的嘴唇。唇色苍白,尚未恢复血色,而她额前的那一抹金光还在,只是光芒微弱,像水纹波动,很轻地蔓延全身。
寒熄抱着阿箬朝外走,将医馆里的一片狼藉全都丢给了旁人。
他走动时,阿箬的眼睛已经闭上了,可她还能听到声音,一声声清脆的铃铛声随着寒熄走的每一步传来。这铃声与别的铃铛不同,阿箬曾听过的,在几百年前的结界里,在她第一次见到寒熄时。
“您的铃铛……找到啦?”
阿箬的声音很微弱,问完这句,她就彻底昏睡过去了。
寒熄听见了,他瞥了一眼横抱垂在他手臂上阿箬的右脚,看着上面无线而环绕的三颗银铃,似是愣神,眸色沉沉,轻轻嗯了一声。
铃铛找到了,但已不是他的了。
作者有话说:
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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