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她自己,早就无牵无挂地悬梁自尽了。
她是那样懦弱,可是身为一个母亲,她又是那样豁得出。
大荒之年,为了几斗粮,又从了钱章那种鼠辈。
可恨。
但是娘啊,你没有错。
是这世道的错,人心的错。
你没有错。
亏心的,上有青天。
若没有青天,我来做这青天。
十五岁,岚官带我上山找了土匪,我跟他们谈了一笔交易。
一个月后,我大舅舅和二舅舅,在带商队回雍州的路上,被土匪劫了。
他们的行踪路径,是我透露出去的。
不枉我去了黎家一趟,被大舅母家的表哥污言秽语一番。
二位舅舅是我亲手杀的。
尤其是黎柏远。
他被蒙着眼睛,关在土匪的寨子里。
我站他面前,冷静得面无表情。
布条扯下,他看到了我手里的剑。
很震惊,又很快平静下来,问我:「阿音,你一直不肯告诉我,你和你娘搬到庄子上的那些年,她有没有提起过我?」
「舅舅想知道?」
「想。」
「没有,从来都没有。」
我静静地看着他:「我娘自始至终,心里只有我爹一个。」
他神情怔怔,低笑出声:「我自始至终,心里也只有她一个啊。」
「是吗,可是怎么办呢舅舅,她觉得你无比恶心。」
我举起了剑,嘴角勾着若隐若现的笑:「那就用你的血来洗一洗。」
人在濒死的时候,眼睛是会因恐惧而放大的。
我总记得我娘最后看我的那一眼。
她瞪大的瞳孔里,是一个面容阴狠、满脸杀意的姑娘。
正如此时此刻,二舅舅眼中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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