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垂着眼,透过落地窗,看到楼下蓊蓊郁郁的树木,枝叶旺盛,透不出路灯微光,晕开一片儿如洇墨的昏黄。
“不可能,”谢薄声说,“小桑葚不可能和其他男性走得近。”
无意识间,他竟重复了郑不凡说过的话。这是交流中很不该出现的行为,谢薄声忘记了。
他忘记自己忘记了,仍旧垂着眼睫,看着啤酒罐上凝结起来的一层雾蒙蒙小水珠,这罐刚从冰箱中取出的冷镇啤酒像清凉的、夏季第一滴露珠。
可现在已经是秋天了。
谢薄声说:“她还小,不懂这些。”
郑不凡一声笑:“你打算把她放在温室里多久?打算将她培养成遇到困难就给你打电话的性格?还是说,你迷恋这种养成、控制她生活的感觉?喜欢这样安排着她的人生,让她始终按照你所预测的道路成长、生活?”
“胡说八道,”谢薄声斥责,“我只是觉着她现在没有男女方面的意识,怎么从你口中说出,我就像个变态?”
郑不凡叹气:“不说你家桑葚已经满了十八,就算——就算她还只是个高中生,高中啊,多少少男少女情窦初开——当然,咱们俩这种变态不算。你以为为什么这么多人怀念青春怀念高中?清醒点吧谢薄声,小桑葚早就长大了,她早就到了可以谈恋爱的年纪。”
谢薄声凝视着玻璃窗外的薄薄夜色,他从玻璃的反光上也看清自己的脸。
他应该还没有老,这个年纪,应当也不算老。
……即使,从真正年龄上推算,他要比猫猫大上二十多岁;可从身份证年龄上来看,他也不过比猫猫大个十多岁而已。
瞧。
两人年龄差距这样大。
他永远都不可能再去学校中读书、上学,经历着和小桑葚一块儿读书学习、写字考试的愉快高中时光。
她有自己的青春。
“不相信?”
郑不凡摊手,“那你自己看看,高中男生都是什么德行,你比我清楚。你得适度开窍——喔不,适度增加对小桑葚的引导和关心,免得你啊,辛辛苦苦种出来的花朵,被哪个混小子连盆都给你端走。”
谢薄声说:“谢谢你提醒,我会好好照顾小桑葚。”
郑不凡笑:“仅仅是照顾?”
抛下这样一句轻飘飘的话,他也不同谢薄声继续讲,而是步伐轻松地往前走。经过沙发时,俯身亲了莫非白一口,低声:“别忘了欠的债。”
莫非白:“好啦好啦我知道啦,不用你提醒……”
又怕声音太大,莫非白压低声音:“事情成功,我请你吃大餐。”
“大餐不用,”郑不凡笑了笑,“用尾巴卷着我睡觉就行。”
莫非白狐疑:“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通情达理?”
“没办法,”郑不凡摊开双手,“于情于理,我都得帮你,也得帮我的好兄弟。”
讲义气。
莫非白钦佩地对他竖起大拇指,一猫腰,躲开他的拥抱,从旁侧跑出去,迫不及待地将这个好消息分享给小猫猫:“小桑葚,小桑葚……”
——这个变态男性人类真的有办法呀小傻猫。
小桑葚不需要对谢薄声做什么。
按照莫非白和宋青衿的建议,她只要认认真真地吃饭喝水睡觉觉,自然地和谢薄声相处——
当然,建议她晚上不要再去找谢薄声睡觉。
“在一张床上睡觉的,只有父母和他们的幼崽,以及,确定关系、彼此相爱的情侣,再或者,兄弟,姐妹,”小黑猫蹲在小桑葚的尾巴上,小小的黑色猫尾卷着小桑葚的尾巴尖尖,“你现在很需要认清楚一件事情,那就是,男女之间应该保持的距离。”
小黑猫认真地叮嘱小桑葚:“我建议,在谢薄声同你确认恋爱关系之前,即他亲口承认,他爱你,是想要一起度过下半生的那种爱之前,你不要再去和他睡觉。”
小桑葚晃了晃耳朵。
“听起来有点困难,”小桑葚说,“但我会尝试去做的。”
莫非白虽然不理解,但这一次,还是安静地听小黑猫和小桑葚聊完。她站起身体,摸了摸小桑葚的头顶:“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虽然你现在用不到,但将来还是要用的。”
小桑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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