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说,契丹并非有意开战,眼下暂不足虑,关键的是另一件事,为了确保安全,我们还是在神京再多留一月,好有时间从西北调派人手,路上接应。”
谢兰臣却道:“我已决定三天后启程。”
话落,他示意谢闵附耳过来,又在对方耳边低语了几句。
谢闵听完,立刻摇头道:“此举未免太过冒险,王爷就算不为自己的安危着想,也要为公主和小郡王考虑……”
谢兰臣只轻飘飘地睨了他一眼,谢闵便把还要再劝的话给咽了回去,心知此事已无可更改……
*
等魏姝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巳时三刻。
昭儿正安静地坐在屋内的矮榻上,抱着自己的陶瓷金丝虎猫玩,他今天一大早又去看了看自己的小羊们,然后又被吓了回来,这下彻底对小羊死了心,便翻出了自己的旧玩具来玩。见魏姝起身,立刻凑上前亲昵了好一会儿。
魏姝哄他玩儿了一会儿,却一直没瞧见谢兰臣。
织云道:“王爷一早便进宫请辞去了。”
魏姝点点头,盥洗毕,简单用了碗粥,便让人开始装点行礼。
昨日抬进府的嫁妆,大部分都还装在箱笼里,倒是不怎么用收拾,不过公主府里还有许多家当,需要清点,魏姝一一分派下去,众人便各自忙碌起来。
谢夫人的院子就在魏姝隔壁,此刻几个丫鬟也正在装点东西,秋韵贴着墙根听了一会儿魏姝院里的动静,回头对谢夫人抱怨道:
“谁家媳妇是睡到这时候才醒的?醒了竟然也不来给夫人请安,若公主是嫁到其他公侯府里,不给公婆请安也就算了,咱们大公子是亲王,说起来不比崇宁公主的品阶差,竟也不来请安,真是外头传言说的,没规矩。”
谢夫人看她一眼道:“好歹你也是我陈家出来的,难道有句话叫做‘君臣有别’竟不知道吗?哪怕嘉王品级再高,终究是异姓王,是臣,而崇宁公主是君,依照大安风俗,除了成亲当日,其他时候她是无需对我行礼的。”
谢夫人这话虽是在为魏姝辩解,但秋韵在谢夫人身边伺候多年,哪里听不出谢夫人话里隐含的不满。
她又道:“奴婢是知道君臣有别的,但圣人也有言‘岂可以富贵之故,屈人伦之序也?’出嫁从夫,公主既嫁给了大公子,就该每日给夫人请安问礼的。”
谢夫人不置可否,而是盯着桌上的书信看了看道:“我这几日可没有精力管她规矩不规矩。”
秋韵也顺着谢夫人的视线,看向桌子上的那封书信。
这封信是昨天嘉王复婚,平宁公主的婢女偷偷送给二公子的,书信的内容她也看过,信里约二公子今日去留仙楼一见。
夫人找回二公子后,为防再出什么意外,便拨了身边的几个人随身伺候二公子,那婢女来送信的时候,恰好把这封信给了夫人的人,便被截留下,先送来了夫人这边。
一个未出阁的女子,私下偷偷约见外男,其中缘由不用猜也能知晓个七八分。
但秋韵却有些猜不透谢夫人的用意。
她看得出来,谢夫人并不中意平宁公主做儿媳,若谢夫人真不想要这个儿媳,直接销毁书信,不让二公子知道此事,二公子今日不去赴约,此事也就了了。
可谢夫人今天偏偏又特意邀请了郭老太太和吕老太太,一起去留仙楼。夫人预定的雅间,还恰好就在平宁公主信中约定的雅间隔壁。
谢夫人以前头来京时,曾在郭家郊外的别院留宿过为由,今日宴请老太太以作答谢。
而吕老太太是魏姝的外祖母,昨日复婚后,勉强也称得上一声亲家,谢夫人又以即将离京,想在离京前见见亲家为由,邀请吕老夫人也来留仙楼一聚。
魏姝复婚,都不曾上门通知吕家,反而是吕家自己巴巴地上门送贺礼,吕老太太正为此事气闷,突然被谢夫人称做亲家,还亲自宴清,自觉又长了脸,加之皇上最近器重承恩侯,吕老太太很乐意赴宴。
郭老太太也惦记着,将来不论是自己的外孙女还是亲孙女嫁给徐子期,郭家与谢家都算是姻亲,也乐意给谢夫人面子,便也欣然赴约。
很快便有人来报说,派出去的车马已经接到了两位老太太,谢夫人便也起身,对秋韵道:“咱们也该出发了。”
留仙楼是神京数一数二的酒楼,里头的酒茶菜果皆为上品,环境也很雅致,除了男子爱在此聚会品酒外,也常有女客出入,品茶赏画。
为防止冲撞了女客,酒楼还特意另开了一个侧门,以方便女客进出,很是妥帖。
谢夫人提前到达留仙楼,在马车上略等了一会儿,等到郭吕两位老太太,这才相携往雅间走去。
谢夫人主动搀过郭老太太,边走边说道:“本应在家中招待两位老太君,只因这一两日便要启程回西北,家下都在忙乱着收拾行李,实在不便宜,只好劳烦两位老太君来留仙楼了。”
因为上次荔枝的事在谢夫人面前丢了人,郭老太太再见到谢夫人,心里还略有些别扭,但见谢夫人待自己却比上次更热情,这才自然起来,说道:“我也许久没吃过留仙楼的饭菜了,听说他们楼里新出了许多菜品,刚好可以尝尝。”
郭老太太一直有头痛的痼疾,大约是前头寿宴冲了冲,起了效,最近头痛症不药而愈,心情也跟着好了不少。
边上的吕老太太也跟着附和了一声,三人便一边寒暄,一边进了提前预定好的雅间。
即将进入雅间时,隔壁的房间突然吱呀一声响,鬼鬼祟祟地探出一个脑袋,束发带冠,匆匆往楼梯的方向望了望,又很快缩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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