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片刻,高霖才出声又问李闲云:“你方才说,随行的太医诊断先皇的死因是什么?”
李闲云回道:“太医什么也没查出来……”
“错了。”
高霖冷冷地打断他,抬手一挥,才退下去的几人便又涌上前,不由分说地又把打湿的桑皮纸贴在了李闲云脸上。
李闲云在窒息中,听见了高霖仿佛带着霜雪的声音:“当日在行宫,是裕王以下犯上,触怒先皇,以致先皇急火攻心,先皇才会猝然驾崩的。”
面上的桑皮纸终于又被揭开。李闲云是真的怕了,不顾还在喘着气,立刻改口道:“对,是裕王,也就是如今的圣上气死的先皇。”
高霖又问:“先皇临终前,可留下了什么遗言?”
“先皇驾崩突然……”李闲云话说到一半,反应过来高霖明显不是想听这个,便试探地问道,“高大人想让先皇有什么遗言?”
高霖道:“先皇如此疼爱公主和小郡王,弥留之际不可能不为两人打算。先皇生前就有旨意,为小郡王赐姓为魏,遗言自然是把社稷大统传于魏昭。”
李闲云这次却没有开口重复高霖的话。
元和帝诬陷他谋害先皇在先,要他把先皇的死推在对方头上,他丝毫不会觉得心虚。可他如果承认先皇死前说过要传位给小郡王——消息但凡走漏分毫,便是把崇宁公主和小郡王架在火上烤。
尤其是,不久前才出现荧惑守心,元和帝正是惶恐疑心的时候,他如果得到风声,必定会不惜一切代价除掉公主和小郡王的……
高霖看出李闲云的犹豫,冷笑道:“看来你并不怕加官贴,那就换一种好了。”
语罢,他便吩咐人搬来一个半人高的大箱子,箱子一打开,里头满满的都是各色刑具,个个闪着寒光。
李闲云只是看着,就觉得这些刑具已经用在了自己身上,骨头缝都跟着疼了起来。
他面色几经变幻,最后觉得以高霖对先皇的忠心,不至于真的会坑害小郡王和崇宁公主,便闭着眼把心一横道:“先皇遗言,确实有说传位给小郡王。”
“很好。”
高霖这次笑得真心实意多了,问身后记录口供的干儿子:“李道长的证词都记录下了?”
对方点点头,呈上了一页写满文字的纸。高霖接过扫了一眼,直接上前拿起李闲云的手指,在上头画了押,随后便收起这张证词,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屋子。
临走前,对自己的干儿子道:“把人好生送回去吧。”
“高大人!”
李闲云大着胆子叫住他,“你该知道,这时候如果这份证词泄露出去,会有什么后果。先皇最疼爱崇宁公主,你不会真要害她吧?”
高霖带着嘲讽的声音远远传来:“你如果真担心他们,就不该改口。”
*
李闲云跌跌撞撞地回到住处,只在床上休息了半个时辰,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他扎挣着起床时,胸口的不适已经消散了大半,估摸着并无大碍,只是身体疲惫得很,而且各处都疼。
他匆匆收拾了自己的行李,喝了碗米粥,便跟随人群,重新登上了崇宁公主的宝船。
上次水匪打劫,宝船损毁并不严重,略做修补,并不影响下水使用。
李闲云登船的时候,嘉王和魏姝一行做主子的,已经先上了船,倒避免了他撞上魏姝的尴尬。
昨晚他躺在床上思索良久,犹豫要不要把高霖昨晚强迫他的事,告诉崇宁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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