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啊,家里有好大的庄子呢,还不必交赋税,到底不一样了,到底不一样了。
如此大家便笑了起来,徐老太太看她们和好了,便转话头道:“若说富贵,你们才见过什么啊!老婆子我啊,在邵商那可是见过大富贵的,真的!就是我那小子的上司,现在朝上的三品侍郎他家……”
徐老太太在邵商有过几日贵妇生活,也出席过宴会,便开始一脸得意的讲了起来。
“那年!人家侍郎老爷家老太爷八十了,要过寿摆酒!我儿争气,便被人家请了全家过去,我那会子也是头一次出门,嘿呦!这也是涨眼去了……
那日~太阳落山那会我们过去的,还不到人家街口呢,你们是没看到……那一串等着进去的车!就有二百辆,二百!最少这个数目!
那沿着街的牛油大寿字灯笼照的跟白日一般,你们说得抛费多少蜡烛?人家侍郎老爷家是个善人,咱们去里边吃,他家就在街口外面就开了一台大戏,请的全邵商最好的班子给街坊唱三天!还支了十口锅给乞丐施肉面……等到咱们好不容易去了他家后面,好家伙,那一院子的大姑娘,小媳妇,真跟小花仙般,那叫个美,那叫个香甜……”
老徐太太的话头忽然就打住了,无它,前些日子她家跟蒋家过来,有二三十辆的车子就显得声势浩大的很了,可现远远的来这一队,却格外不同。
徐老太太看着那边说:“那是奔着祠堂口那套棋盘院去的吧?”
泉前庄还有两套宅子是套宅,就是那种由一套三进院,左右连了四个二进院的大宅,这套院太吓人,就是当初老太太那群鲁妇都没敢过去占着。
又由于那套院四四方方,就像棋盘上的格子,她们便把那边称为左右棋盘院。
来这一队奢华的,显然是奔着右边的棋盘院来的。
七茜儿抬头也看,便看到足足有七八十号家丁,腰下跨刀,骑着大马团团护着的家眷车,这还真是从头车看不到人家车尾的……
许是累乏了,在一群婢仆的照顾下,娉娉婷婷就下来一群带着帷帽的女眷,有十多位,每位身边都有婆子丫头团团围着。
七茜儿微笑起来,好邻居呢!
这户她认识,大梁名臣唐九源,未来的吏部尚书,如今的刑部正五品清吏司郎中,当朝太子太师李章的三女婿。
那一队车马就训练有素的在棋盘院门口等待着,那么多车那么多的人,却并无几个人在高声喧哗……
几个老太太都被镇住了,
七茜儿住在这里一辈子,却从未进过棋盘院,人家唐家在这里虽住着,却也很少跟后巷的一般官吏家眷交流,至多有节气了,就不失礼的走邻里之谊。
可陈大胜出灵那日,她万念俱灰,一个人从墓地跋涉回来,却在路上看到一乘小轿在等她?那等人的婆子说,是家里的老祖宗说,怕她一个人出事儿,就让人等在这里送她回家……
真正世家的做派,就是体贴人,也是体贴到心尖最柔软处。
凄凄冷冷一生难得遇到一点好,七茜儿便记到现在。
至于左面大柳树下的那棋盘院,却是有杀子之仇那人家的院子,她也同样记得,必不能忘!
“妮儿?茜儿?”
老太太看孙媳一动不动的观察,眼神是她从来没见到过的露着寒气儿的样儿,她有些心悸便伸手摇晃她肩膀。
七茜儿眼神瞬间清明,还笑着问老太太:“奶?咋了?”
老太太撇嘴道:“怎么?羡慕人家富贵了?看不上我们老陈家寒门小户了?”
这老太太!
七茜儿噗哧便笑,低头一边继续做活一边道:“您想什么呢?那就是个五品,才高你孙儿一级,我羡慕个什么?那边一看就是上下最少四代人,成日子罗里吧嗦,挨挨挤挤二三十个主家,一堆的麻烦事儿!咱家日子是多不清静,我去羡慕她们?”
老太太一听就不愿意了,又觉着吃亏了,便问:“啥?就五品?那跟小花儿差不离啊!咱,咱给小花儿占得小了吧?”
这老太太一说话,七茜儿便知道是啥意思了,这是觉着自己家占的院子少了,吃亏了!
她低头一想,也对啊!唐九源是五品,小花儿也是五品?唐九源就敢毫不客气的住棋盘院,凭什么小花儿就要住在亲卫巷子的二进院?
那唐九源有个一品的老丈人,可是咱小花儿有皇爷啊!还有个伯爷爹,倆子爵哥哥呢!住你们个棋盘院子怎么了?
还是胆子小了,格局太小了!
七茜儿放下簸箩,低头捧着老太太脸对着她脑门就是吧唧一口,亲完她转身就往屋里跑。
老太太满面嫌弃,又气又羞的使劲擦自己脑门,还抱怨的骂道:“这是疯了么!疯了!”
老陶太太跟徐太太却是一脸羡慕的看着她,这样贴心的晚辈儿,她们是半个都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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