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在任何时候都不曾见过四阿哥将白衣素袍穿出那样流光溢彩,冉冉似雪。
康熙领着一众到齐的阿哥走上前来,我挡开太子,屈肘抚平自己鬓发,斜睨他一眼,不出声地骂了句:&ldo;splay四阿哥?谢特你个一受封疆!&rdo;
因马车已然坠毁,太子便与康熙同车,四阿哥和我坐了十三阿哥的车,我几乎上车都迈不开步,发车后听他们交谈数语,方知太子的马车翻车前正好四阿哥被康熙召去谈话,而太子畏寒,挑剔马车漏风,硬将四阿哥的紫金翻毛披风换穿,以至害我认错了人。
四阿哥和十三阿哥交谈声音甚轻,我靠着车壁,很快沉沉睡去,待到醒来,已身在南苑团河行宫的退思斋内。
魏珠带两名小宫女侍奉在侧,见我醒转,十分欢喜,但他们说的话我一句也未听进,低头细审了身上衣物,并没被替换痕迹,那么到底是谁将我送入退思斋,想了一想,亦不再深究,只令魏珠给我取茶。
才下地呷了口茶,门外走来小厮,与魏珠低声私语一番,魏珠回来言道太子忽至退思斋前厅相候。
我问了时辰,正当酉戌之间,照例是康熙用膳之时,如何太子会来此处,我一时也摸不着头脑,又问明只有太子一人前来,方换了洁净便装悠悠踱过前厅。
红木雕花格几案和地上林林色色堆满了御赐之物,差不多占去半厅,太子除了披风,背对着我站在窗前,我走到他身后,清一清嗓子,太子肩头一动,拖长音调,转过脸来:&ldo;玉格格‐‐&rdo;
厅内烛火通明,只见他鼻梁上驾了一副西洋墨晶眼镜,镜片上分别贴着两张圆形白纸,赫然写了两个字,一为&ldo;嫁&rdo;,二为&ldo;我&rdo;。
我张大嘴,呆了半响。
太子摘下墨镜,露出他的心灵之窗:&ldo;正所谓玉格格好心救回本王的性命,可叹本王身无长物,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rdo;
我抬起下巴:&ldo;本王,你大脑缺氧么?&rdo;
太子深吸一口氧气,曰:&ldo;我不痒。&rdo;
我掉转头走出前厅,远远比个手势,示意魏珠牵过我的马,太子紧追不放:&ldo;嫁给我,你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rdo;
我霍然止步,正打算正面评价一下太子这种外放式的常人难以理解的美,康熙派来寻他的人已踏进退思斋,因不再言,各自上马,一前一后去往康熙下榻的琼华岛庆霄楼。
虽是入夜,琼华岛上四处灯火通明,可夺月辉,尤其庆霄楼前一大片冰场,八旗将士分为两队,一队穿黄色军服,一队白色军服,配护膝,背插小旗,分八旗的八种颜色,以便分别,列队入场,有以速度取胜的,称为&ldo;抢冰&rdo;,按滑到皇帝面前龙旗下的先后排名次,也有花样滑冰,称为&ldo;走冰&rdo;,或金鸡独立、或童子拜观音、其他诸如哪吒探海、朝天蹬、冰上耍飞刀、飞叉、弄旙、双飞、扯旗等等既是冰嬉又是杂技,令人目不暇接。
康熙兴致颇佳,亲自坐在特制的冰床游乐于冰上,冰车形如轿,下置木刀,底附铁条,车内可容人,围有帷幔,内置貂皮坐蓐。前有数人滑冰牵挽,后有人左旋右推,甚是热闹。
我驻足瞧了片刻,三阿哥、四阿哥、五阿哥、九阿哥、十阿哥、十二阿哥、十四阿哥等人分领八队人马龙摆尾式,从临时设立的门入场,上置&ldo;天球&rdo;下放&ldo;地球&rdo;,接近球门时,以箭射球,以多者为胜,有个名目唤作&ldo;转龙射球&rdo;,端的精彩纷呈,引得康熙不时开怀大笑。
如此闹了约近一个时辰,众人方尽兴而归,太子始终不曾入场,此刻方迎到康熙身边侍奉,我留神看他,那副墨镜已收得不见痕迹,方松口气,就着十三阿哥递过来的茶盅浅浅饮了一口,太子忽将眼睛看着我,抬高声音:&ldo;皇阿玛,儿子刚从玉格格的退思斋而来,有一心愿,求皇阿玛成全。&rdo;
如此闹了约近一个时辰,众人方尽兴而归,太子始终不曾入场,此刻方迎到康熙身边侍奉,我留神看他,那副墨镜已收得不见痕迹,方松口气,就着十三阿哥递过来的茶盅浅浅饮了一口,太子忽将眼睛看着我,抬高声音:&ldo;皇阿玛,儿子刚从玉格格的退思斋而来,有一心愿,求皇阿玛成全。&rdo;
话音方落,十三阿哥失手打翻茶钟,全溅在膝上,四阿哥倏然立起,疾步过来,从我手中接过锦帕亲自拭去表面水渍,又搀着他起身走入后室,我欲随其后,太子却发声:&ldo;玉格格且慢‐‐&rdo;
我脚下一停,康熙深深看我一眼,道:&ldo;去罢。&rdo;
太子哑口,我自抽身走进内室。
四阿哥见我进来,同十三阿哥低语了一句什么,便返身出去。
而我在四阿哥与我擦肩而过时叫住他:&ldo;等等。&rdo;
四阿哥闻言止步,我先到十三阿哥身边替他检查了一下裤管内膝盖处每日更换的药布是否未被水渗入,方睨了四阿哥一眼:&ldo;耳朵过来。&rdo;
四阿哥看看我,又瞅瞅十三阿哥,正色道:&ldo;有事说事。&rdo;
我偏过头,十三阿哥配合地发出打呼声,但他一双眼睛睁得好比铜铃。
我伸出双手,把十三阿哥的脸扳到朝里,四阿哥这才停到我身边,我拉过他手,用手指在他手心划了五个字&ldo;太子找麻烦&rdo;,四阿哥还没回答,十三阿哥突然偷偷大怒,闷声道:&ldo;岂有此理!&rdo;我莫名其妙低头,发现错把十三阿哥的手当成四阿哥的。
四阿哥早将我写的笔划都看在眼里,因沉吟道:&ldo;的确是件大事‐‐&rdo;又趋近我耳旁,&ldo;晚上来我房里,我们秉烛夜谈。&rdo;
十三阿哥转回脸,吧嗒吧嗒眼睛:&ldo;四哥,我也要秉烛夜谈。&rdo;
四阿哥把眼皮一掀:&ldo;你睡你的觉。明儿我再找你谈。&rdo;说完,他靴声囊囊地走了出去。
十三阿哥和我对视一眼,笑道:&ldo;今日四哥可高兴坏了。&rdo;
我定定看着他,他也不避开,反而是我面上一烧,先错过眼去。
十三阿哥的声音继续道:&ldo;虽然你救了太子一命,但明眼人都知道你心里真正关切的是谁。一个人唯有感情和恐惧难以掩饰,越想掩饰,越欲盖弥彰。你们枉自聪明,也是时候对彼此好好交代。&rdo;
&ldo;我……&rdo;
十三阿哥抬手打断我辩白,他眼中那种通彻明了之色几乎让我无处遁形:&ldo;他已经看到你的心。你呢,几时才能看到他的心?&rdo;我到庆霄楼本来便迟了,食了一碗御用红京米熬的粥加两个干菜素三鲜煮饽饽就向康熙告退,康熙亦格外关切,除叮嘱我不要累着之外,还特别指派四阿哥送我回退思斋。
回途必经四阿哥居所海棠院,飞阁复道,画壁璇题,入门山池,石假山环之,临园少歇,品茶更衣,四阿哥屏退下人,独展卷挑灯夜读,我则慢慢踱了一圈,将他室内陈设看遍,正将一只金四面转花洋钟捧起研究,腰上忽的一紧,却是被四阿哥自后偷袭:&ldo;今晚别回去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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