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保一介粗人,只是琢磨着道:“毕竟是诗书之家,熟能生巧,画的好兴许便快了。”
崔珩不置可否,却已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果然,一展卷,那画卷越往下来,他的脸色便越沉。
杨保替他捏着下缘的边,按捺不住好奇,余光里瞥了一眼,“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崔珩剜了他一眼,他才连忙低下了头。
可忍的辛苦,将笑不笑的样子反倒愈发滑稽。
“这果真是她所作?”
饶是崔珩见多识广,也顿了一瞬,皱着眉扫了一眼那勉强能看出是个人的画卷后,随手扔到了案牍上。
连多看一眼都觉得污了自己的眼。
“千真万确。”
杨保没想到这位表小姐画技竟是这般。
憋了半晌笑,他不知该如何评价,只是挠了挠头道,“这位表姑娘……还真是有趣啊。”
有趣?
崔珩沉着脸,不知在想什么。
杨保纳闷,一定睛看见了他眼神里的不虞,脑子转了两圈才明白过来这表姑娘的用意,也跟着板起脸来。
豁,这位表姑娘原是想引着公子亲自去呢,可真是好手段!
不过这回,雪衣倒真是冤枉了。
昨晚料想这位二表哥要来,一大早她便被晴方从被衾里揪了出来,好生打扮了一番。
谁知,穿着轻薄的服红裙对着窗子瑟瑟地等了半晌,那位二表哥却并没有来。
不来也便不来吧。
他是这公府的嫡孙,若非因着撞伤之事又恰好牵扯到太子,原也不该屈尊到她的小院。正送走了府医的时候,小厮忽又要她将那日所见过的匪徒之貌画出来。
论刺绣,书法,雪衣尚可。
唯独这丹青,她的确不擅。
但清邬院的小厮和这位二公子一样,看着温和,实则不容拒绝,无奈之下,她只得凭着记忆挥毫泼墨了一幅。
刚画完,见多识广的小厮瞄了一眼便嘴角抽搐,憋着笑意,雪衣当时双颊发红,恨不得当场找个地洞钻进去,更不敢想这样一幅画落到了那位二表哥眼里会是什么情景。
她原先还期盼着能凭今日扭转一下印象,现下却是希望他再不要踏足了。
可偏不巧,二表哥来了,也的确是为了这幅画。
雪衣一瞧见杨保手中那画卷,弯身行礼时低着眉,倒真有了几分羞怯。
可这副装扮精致,面若桃花的样子落到了崔珩眼里,又坐实了几分她是故意画坏的印象。
不过纵使厌恶,却不得不承认,这位表妹生的确实是好。
仅是淡扫蛾眉,轻点唇瓣,整个人便昳丽多姿,服红裙随着她弯身一款摆,仿佛一只翩翩欲飞的蝶,愈发明艳不可方物。
只是这罗裙,未免……也太单薄了些。
纵使围着披帛,她白皙的肩隔着一层仍是若隐若现,白的晃人眼,忽令他脑中一闪而过了昨晚旖。旎的梦境。
崔珩微微皱眉,移开了眼,循礼问了一句:“晨起府医来过,不知表妹的伤如何?”
“已经无大碍了。”
雪衣知晓这府医定然会跟他回禀,并不敢夸大,只是轻轻地开口“多亏了二表哥昨日送来的药,药效极好,表哥破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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