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兜转转,还是到了这一步。庙远先生没来由的松了一口气:她要扳倒陈善并不是一件易事,未来的路仍然不好走,她一定会竭尽所能去保住张家,但是比起梦里的那般艰难孤寂,现在总要比梦里好得多吧!
更重要的是……想到梦里最后留在她身边的人,庙远先生忍不住失笑:这兜兜转转的……是不是缘分?他才把最后留在她身边的那个人送去长安了……
“天光大师,”庙远先生忽然伸手拉住了天光大师的袖子,“我们赌一把如何?”
“阿弥陀佛!”天光大师看了他一眼,依旧不为所动。这老和尚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便总拿一句“阿弥陀佛”来挡枪。
庙远先生也不以为意,只是挑了挑眉,神情玩味:“你信不信,你那好徒儿会被那丫头拐去做张家女婿?”
“不信。”这一次不是阿弥陀佛了,天光大师笑了,神情云淡风轻,显然没有将他这句话放在心上,“谁都有可能,他不可能。”毕竟是一个七情有缺的人,怎么可能?
“有你后悔的时候,你输定了!”庙远先生扶着殿门站了起来,一瘸一拐的向外走去。
……
秋高气爽,一辆牛车在长安城外排队等候放行。
“喂,”赶牛车的汉子回头喊了一声坐在牛车上的人,道,“俺们要排会儿队,这可怨不得俺不快,是没有办法的事,这钱可不得再扣了啊!”
盘腿坐在牛车上的人抬起头来,斗笠之下露出一张令人惊艳的脸。
周围一同排队的路人忍不住出一声惊呼,日光落在那个人的脸上,有些炫目,看起来着实不似凡人:神仙中人也不过如此了吧!
那“神仙中人”眉头拧了拧,露出了纠结的神情,半晌之后,默默开口道:“那算了……先前说好了让我午时前进城的,又要多费几两银子……”
“轰”一声,“神仙”当然无存,沾了世俗金钱的味道,还斤斤计较的,着实跟神仙搭不上边。
众人索然无味的回过身去,再秋高气爽,这么一通折腾又在城门口护卫的查验下进了城,人也缺了兴致。赶车的汉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回头看向那个男人:“倒了,您看……”
话音未落,迎面一阵喧闹,十几骑人马向这边而来。
为的女子一身红衣飒爽,头顶繁复精致的冠垂珠随着她的举动微微摇晃,神情意气奋。
“一看就是哪家贵女啊!”赶车的汉子下意识的摸了一把自己的脸叹道,“这样子都同我等不一样!”
“是不一样。”那“神仙”回头看了他一眼,“你太苦相了,如此不好,该笑笑才是。”
汉子嘴角忍不住扯了扯:你要是多给我两个钱我至于如此吗?这个人生的倒是好看,就是太抠了,就连一钱银子都要绞的分毫不差,怀里还随身带着杆秤,抠成这样的也是少见。
“她面相很好,大气端庄……”
“这面相当然好。”有挑着扁担经过的行人大抵是听到了他们的谈话,闻言,不由停了下来,向那一行人离去的背影望去,眼神里带了几分艳羡,“张家大小姐张明珠,这长安城里哪家的女儿能如她这般想做什么做什么的?说是京城贵女里的这个都不为过啊!”那人说着竖了竖拇指,以手势代替了自己要说的话。
“哦,原来是她啊!”那“神仙”微微点了点头,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竟长这么个模样。”
行人只当他在感慨,话题一起,便有些收不住了,继续道:“反正跟我们这样的人不同,人家想做什么做什么……”
“想做什么做什么吗?”“神仙”忽然开口打断了他的话,顿了顿,道,“我倒是觉得比起想做什么做什么,不想做什么就可以不做更要好一些。”
都说些什么玩意儿!行人听的愣了一愣,眼神古怪的打量了他一番:又是个想要在长安城里出头的外乡人吧!长安城里俊才多如牛毛,不弄出点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当真没人理会的,见过那种搞什么清谈的,成天说些云里雾里的话,看来又是个这样的人了。
行人摇了摇头,挑起扁担,正要离开,忽听身后喧闹声又起,再一转头,看见方才十几骑经过的人马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折返了,恍神间,那十几骑人马已在他跟前停了下来。
他就摘了些山上的野菜来卖而已,不至于吧!行人怔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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