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忱坐在轮车上,沉默了片刻,“有些事,阿兄无法向你解释,但是阿兄绝不是要扔下你逃离。”
“那阿兄为什么要走?”
崔瑾舟问道。
李忱看着妹妹,欲言又止,“阿兄有自己的苦衷。”
崔瑾舟始终记得父母的教导,与即使是兄长的李忱保持着距离,没有越界。
“瑾舟。”
李忱忽然唤道,“阿兄走后,照顾好自己,长平王是东宫长子,如今与你联姻,势必会将崔家卷入纷争,若是得空回家,你要多多提醒舅父舅母。”
崔瑾舟落着泪点头,“瑾舟记住了。”
“莫哭莫哭。”
李忱说道,旋即递上一块巾帕,“阿兄很惭愧,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卷进了这无休止的争斗中。”
崔瑾舟摇头,“这是家族的事情,不怪阿兄,我是清河崔氏、宰相嫡女,生来衣食无忧,命中,也该是如此,就算今日不嫁长平王,来日也会嫁与他人,与其这样,倒不如是长平王,至少,瑾舟与他曾是旧相识,他也是阿兄信任的人。”
“还记得阿兄的话吗?”
李忱问道。
崔瑾舟攥着帕子连连点头,“兄长放心吧,瑾舟可是很惜命的,一旦发生战事,瑾舟肯定不会留恋任何。”
“任何时候,遇到任何事情,都要以自己为先,天下学说,无非儒释道,三教虽异,善归一揆,所以天下人都斥杨子,尤其是儒生,却人人都是杨子,贵己、重生,这并没有什么不好的,”李忱又道,“你不欠任何人,包括家族。”
“阿兄也是,”崔瑾舟回道,“嫂嫂是个很善良的女子,阿兄能娶到她,是阿兄的福分,阿兄可要好好善待与珍惜嫂嫂。”
“好。”
李忱应道。
离别的嘱咐说完后,便意味着即将分别,崔瑾舟走到河畔柳树下,折下半支杨柳赠别,“春草明年绿,王孙归不归。”
李忱颤抖着双手接过柳条,“当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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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停于桥头足有两刻钟之久,折柳送别后,二人目送着李忱乘车渡桥离去。
马车内,苏荷看着李忱手中的柳条,“这就是文人口中常说的折柳送别吗?”
李忱点头,而苏荷却发现两根柳条的长短相差了一半,其中有一支似乎只折了一半下来,“一根柳条堪比青丝之长,这一支怎只折了一半?”
“没有人会喜欢分别,而柳有留之音,为长留之意,折下来的半支柳条是送别之意,而留在树上的翠枝则代表着迎归。”
李忱解释道。
苏荷第一次明白,折柳的真正寓意,“原来折柳,竟有如此深意。”
马车走远后,李淑牵来白马,轻轻唤道:“瑾舟。”
崔瑾舟回过神,她举起袖子擦干眼泪,而手中紧攥的帕子却未舍得使用,“谢谢。”
李淑没有说什么,只是抬腿跨上了马背,“该回去了。”
崔瑾舟见李淑打马,便紧握缰绳道:“我不认识路。”
李淑回过头,表情有些诧异,崔瑾舟遂低下头解释,“我没有离开过长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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