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筠:“大师兄不可……”
严争鸣的剑尾还没碰到人家的衣角,一股无形的大力便撞在他的剑鞘上,那力道顺着他的手竟传到了他的胸口,严争鸣一击之下往后退了三步,胸口闷得恶心,差点吐出口血来。
李筠忙从身后扶了他一把:“师兄!”
严争鸣硬是将嗓子眼里的腥甜给咽了下去,狠狠地盯着那穿长袍的人。
那人全没将他放在眼里,好整以暇地将扇子打开,装模作样地在身前扇了扇,扇面上眉飞色舞地写着“三思而后行”一行字。他意味深长地笑道:“这样冒冒失失,可不是为人掌门的气度。”
这人分明是特意来找他们麻烦的!
那散修剑客反正已经在青龙会试中落败,索性破罐子破摔,根本也不在乎程潜手里只有一把破破烂烂的木剑,连表面的客气都丢在了一边,一剑便削了过去。
这可不是点到为止,他的剑不知从哪里弄来的,上面有符咒加持,再加上这散修剑客不知修了什么奇怪的功法,剑风未至,刮得人皮肤生疼的妖风已经先到了。
木剑可不是什么结实物件,程潜自知没有师父那样的功力,当下避其锋芒,转身让开。
散修剑客见他只退避不接招,顿时得了人来疯症,上蹿下跳地使出他那花蝴蝶一样中看不中用的剑招,逼得程潜满场躲闪。
挡在严争鸣面前的长袍书生仿佛看耍猴一样地看着场中两人,笑道:“贵派师弟年纪不大,却很有后发制人的定力嘛。”
他语气连讥带讽地“表扬”了程潜只会抱头鼠窜,严争鸣握着佩剑的手指关节发了青,从小到大,他何曾受过这样的欺负?
场中散修剑客步步紧逼,狞笑道:“贵派高明的剑法,就是教你们躲躲闪闪么?”
说话间,程潜头上木簪被他带起地剑风所伤,当即断成两截,头发立刻散了大半。
散修剑客:“你还是回家吃奶去……呃!”
程潜就是这时候猝不及防地还手了。
只见他侧身一跃,脚尖在地面轻轻点了一下,而后回身一剑“海潮望月”。
此乃海潮剑法的开篇,暗合江海涛声豁然宏达,走的是大开大合的路数,木剑一时如千涛卷过,隐隐竟有种呼啸而来的惊心动魄,逼得那散修情不自禁地一滞。
两种人适合这种招式,一种是本身就走傻大憨粗风格的,任你千般讨巧,我自一刨子轰开;另一种就是手狠心黑的,譬如程潜。
程潜练剑很勤,但是没怎么跟人动过手,没有临场反应,招式练得再纯熟也不行——就算那被人一刀崩掉了剑的散修剑客水平不高,他也不可能是人家的对手,所以程潜从一开始就没想见招拆招。
程潜观战的时候就看出来了,这散修剑客的剑招匠气十足,因此他冒险猜测,对方动起手来应该也不会有太多变化。
之前专心致志地左躲右闪,是因为他根本就只准备了一招,就等着对手得意忘形、乘胜追击时,将那一招破招递到自己手里。
木剑精准地撕裂了散修剑客的剑风,擦着铁剑的边缘,干净利落地躲过锋芒,携着扶摇派用符咒磨练经脉的独特心法,狠狠地抽在了那散修脸上。
无锋木剑当然不至于让他当场血溅三尺,可那散修剑客还是当场被打得呆住了,只见他嘴角豁开了一条血口子,将两瓣嘴唇活活撕成了三瓣的兔子嘴,脸上更是留下了一道青紫的血印子,眨眼就肿成了馒头,也不知是不是掉了牙。
有道是打人不打脸,这一耳光打得石破天惊,看得众人几乎哗然。
连那手拿折扇的书生都愣了愣:“好刻薄的小崽子。”
程潜一击得手,已经有些后悔,感觉自己有将事情闹大之嫌。
因此他没敢做出一点得色,只是面无表情地收回木剑,剑尖竖直下垂以示敬意,双手合拢,低头顺目地赔礼道:“得罪了,多谢兄台赐教。”
散修剑客捂着脸说不出话来,那手拿折扇的书生挑挑眉,将他的三思折扇收回掌中,若有所思品评道:“刻毒得还挺内敛,有点意思。”
程潜垂下眼的时候用余光扫了青龙台一眼,只见几位护法正交头接耳,唐晚秋居然还露出了一点笑意,他这才将自己手心的冷汗抹到剑柄上,感觉自己可以勉强算是功成身退了。
他松了口气,心道:“以后还是少惹点事、少得罪人吧。”
但这事明显还没完,程潜虽然认认真真地赔了礼,但他提着木剑转身的时候,身后还是传来了一声不似人声的怒吼。
“小杂种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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