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的一时疏忽。
他让他的爱人和孩子受了伤。
他无法将这一切归咎于神经受损。
这是他的罪过。
他带着沉重的心情来到霍小饱的病房。
护士正在给熟睡中的霍小饱量体温,看到霍司承进来,护士压着嗓子说:“理事长,孩子三十七点三度,有一点低烧。”
霍司承接过护士递来的热毛巾,给霍小饱擦拭着身体,小家伙圆滚滚的胳膊上还有胶带的勒痕,雪白的皮肤上多了一道鲜艳的红痕。
霍司承无法控制自己颤抖的手。
他多希望这些伤连同钟息的烧伤都出现在他的身上,他愿意替他们受苦。
小家伙睡也睡不安稳,时而抽动。
霍司承急忙喊来医生,医生检查之后表示没有大碍,只是被吓到了。
医生们离开之后,病房里只剩霍司承和霍小饱两个人。
他的孩子,棉花糖一样可爱乖巧的孩子,在他失忆时反复被他推开还反复朝他跑来,今天却因他受伤,虚弱地躺在床上。
霍司承俯身靠在霍小饱的小肚子上,他的肩膀因为抽泣而颤抖。
直到此刻他才意识到自己并非无所不能。
他的强势只会给他爱的人招来祸端。
某种支撑他许久的东西在慢慢瓦解,他再次想起很多年前他母亲对他说的“偶尔输一下也没什么的”。
过刚者易折,善柔者不败。
这么简单的道理,他竟然才幡然醒悟,这代价未免太大。
许久之后,霍司承收拾好情绪,让护士换了新的温毛巾,继续给霍小饱擦拭身体,他轻轻擦着霍小饱的手腕和脚踝,还有小家伙滚烫的掌心和脚心。
他尽可能放轻动作,但还是吵醒了霍小饱,霍小饱睁开眼看到霍司承,目光怔怔。霍司承刚要抱起他,他却突然开始咳嗽,继而开始哭,愈演愈烈,小脸都咳红了。
霍司承急忙找来儿科医生。
医生检查之后告诉他:“理事长,孩子可能因为意外事件产生了应激反应,在短时间内出现了太多他从来没有见过的事情,这导致他的大脑无法消化,缓冲不了,就出现了应激反应,其实也就是过度刺激,需要多多安抚。”
霍司承刚要伸手接过霍小饱,霍小饱的哭闹声却愈发激烈。
霍司承的手悬在半空。
周斐闻声赶来,霍小饱委屈巴巴地喊着“外婆”,周斐立即将他抱进怀里。
周斐用手揉着霍小饱的心口,轻声哄他,过了很久,霍小饱的咳嗽才有所缓解。
霍司承尝试着靠近,却见霍小饱把脸埋在周斐怀里,不肯看他。
孩子的抵触和排斥显而易见。
周斐冷声说:“你先出去吧。”
霍司承扶着墙往外走,脚步踉跄。
骨折初愈的膝盖传来剧烈的痛感,刹那间痛到他不得已弯下腰,文副官立即走过来扶住他。
霍司承找了一条长椅坐下,他吩咐文副官:“在治疗儿童应激障碍方面的最好的精神科医生是谁?联系一下让他立即过来。”
文副官反应过来,看了一眼病房,“好的,我现在就去联系。”
快到晚上六点的时候,霍司承还是沉默地坐在走廊长椅上,文副官将精神科专家送到休息室,回来之后问霍司承:“理事长,您一天都没吃东西了,简单喝点粥吧?”
霍司承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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