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瑛摸出钱夹,递去身份证。前台又抬头看向盛清让:“这位先生呢?”
宗瑛说:“我一个人住。”
前台快速做好信息录入:“一千五百八,押金八百,请问现金刷卡?”
宗瑛翻出几张现金,又拿出银。行卡给她刷,输完密码,POS机快速地吐出单子,前台撕了一张让她签字。
宗瑛挨着台子迅速签完,前台递了张房卡和押金单给她。
她接过房卡却不着急入住,径直转身往外走。出了门,迎面就是俄罗斯领事馆,外白渡桥通体发亮,东方明珠和环球金融中心在黑夜里灯火通明——
真正不夜城。
她步子很快,盛清让就走在她侧后方,也不问她要去哪里。
终于她停下来,摁开一个玻璃门。里面摆着几台机器,她在其中一台ATM机前驻足,置入卡片,机器提示输密码。
盛清让看她按了六个数字,914914,想起他曾经借用过的那把黑伞。
伞面印莫比乌斯环,底下一组数字,也是914。
单纯执着的人,他想。
ATM机吐出两千五百块,宗瑛留了五百,其余全给了盛清让。
她讲:“以防万一。”
又补充一句:“省着用。”
说完将钱夹揣进口袋,推开玻璃门。
不早了,北外滩行人寥寥,下过雷阵雨,南风潮湿凉爽。
两个人折回浦江饭店,上楼进门,宗瑛摸到取电盒,将房卡插。进去,屋里虽然亮起来,却是一种复古的昏暗。
她转头同盛清让讲:“明天早上退房,你将房卡和押金单一并给前台。”
说完提着纸袋进入洗手间,迅速换好衣服出来,将纸袋还给盛清让:“盛先生,你今晚就请歇在这里,不要去公寓了。”
公寓那边情况未知,他今天确实不便出现。宗瑛的安排,合情合理。
盛清让接受了。他说:“是我麻烦了你。”
“计较这个没有意义。”
宗瑛又抿起唇,大概在思索怎样告别。屋里安静得发慌,古董家具散发着欲说还休的迷离味道,对面的这位先生与它们仿佛是一体的。
时间嗒嗒嗒地推,将人的心率越推越急促。
盛清让突然伸出手,打破沉默很郑重地道别:“那么……宗小姐,再见。”
宗瑛唇瓣微启,最终伸出手快速地握了一下,说:“时局动荡,请你保重。”
她说完仿佛松了口气,转过身就往外走,连送出门的机会也不给对方。
盛清让打开门,看她挺拔背影在半明半昧的走廊里愈走愈远,最后拐个弯,不见了。
他回到房间打开纸袋,里面叠放着荼白衬衣与黑长裤,还有两根拆下来的别针。
取出别针,盛清让对着昏昧光线用指腹压开它,尖利针头就露出来,但再往里一压,针尖收进去,却是蓄积着力量的平和,很像他看到的宗瑛。
他起身打开阳台门,看到宗瑛上了一辆出租车,车子沿苏州河畔驶出去,最终消失在申城茫茫的夜色中。
薛选青在699号等着宗瑛。
她七八天前就察觉到了宗瑛的异常,因为宗瑛心思看起来更重、精神状态也非常不好。作为有特殊交情的朋友,薛选青不可能同她家人一样放任着不管。
就在她等得几乎要冒出放弃念头时,宗瑛进屋了。
宗瑛说:“你怎么来了?”
薛选青听到声音几乎要跳起来,但她克制情绪,坐在沙发里一声不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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